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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24:20 作者: 玖月晞
    他一下子頓住,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裡握著她的手,很白淨小巧,很漂亮……他迷茫而侷促地眨了眨眼睛,說:「如笙……」

    「啊?」安瑤答。

    「……」他咽了咽嗓子,說,「你……你抓住我的手了。」

    「我知道啊。」安瑤說。

    「……哦。」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糾結不解地擰了眉,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放開呢?

    他那一副被她抓住就牽絆得走不動路了的樣子讓安瑤忍俊不禁,她淺笑著拉他:「走啊!」

    而以後相處的一切,都是她拉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幾個妹紙的長評。

    謝謝妹紙們在阿基米德的投雷

    第112章 卞謙V.S.司瑰

    卞謙V.S.司瑰

    卞謙第一次見到甄意時,他還是個小小少年。

    那時的幾年前,爸爸入獄,媽媽跑了,家裡的錢被一夜間捲走。哥哥帶著他流làng,兩兄弟相依為命。

    哥哥帶他去找媽媽,可媽媽住在別的男人的大房子裡,帶著別家的兒女其樂融融。媽媽不想見到他們。他們只能繼續流làng。

    很久之後的有一天,哥哥說他要做大事去了,讓他乖乖待在家裡,哥哥過幾天了就來找他。小卞謙一個人在家害怕,偷偷跑去了隔壁獨居的爺爺家裡。

    隔壁的爺爺也是孤身一人,不介意小男孩過來陪伴他,一老一小,竟相處得極好。

    爺爺像個孩子,很喜歡吃零食。這時候,他總是會叫上小男孩,一起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吃牛ròugān,還有蛋糕和果凍。

    爺爺姓甄,是一個和煦而溫和的老頭子。

    老頭兒不修篇幅,不惹塵埃,卻幫忙把小卞謙打理得gāngān淨淨,幫助讓他繼續上學,和他講好多奇怪而深刻的哲學。

    爺爺自言自語地說話,有時候扭頭問坐在小板凳上的男孩一兩句,小男孩悟xing很好,大大的好奇的眼睛裡全是專注,還能對答如流。

    小卞謙很喜歡爺爺,對爺爺既崇拜又敬畏,而那段奇怪的相依為命的時光對他也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他想,他長大後的儒雅修養和寧靜心xing全拜爺爺所賜。

    爺爺一人獨居,好像沒有親人,可偶爾,他家裡會傳來小女孩嘰嘰喳喳的聲音。小卞謙好奇,曾經跑去隔壁的玻璃窗前張望。

    那次,他見到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玩積木,一會兒拍手,一會兒咯咯笑,以一副小將軍的姿態指揮面前的積木方塊。

    她獨自玩了一會兒,從地上爬起來,清脆脆地嚷:「爺爺,我給你剝荔枝吃呀!」

    說著,搬了小板凳踩上去,站在桌子邊,小手抓著荔枝剝,把果ròu摳得坑坑窪窪,白色的汁液噴來噴去,她手上臉上全是。

    她一揉眼睛,細細的小腿一歪,從板凳上摔了下來,白白胖胖的荔枝在地上打滾。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癟癟嘴,眼淚吧嗒吧嗒地流,卻沒有哭出聲。哭了一會兒,她舉起手臂擦擦淚水,撿起荔枝拿裙子擦擦,又放回盤子裡。

    很快,爺爺出來了,蒼老的手指給她嫩嫩的臉蛋上擦眼淚,他抱起小女孩,給她揉揉撞到的頭,問:「是不是撞到這裡了?」

    「嗚~」她仰著頭,委屈地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好痛哇~嗚嗚~」

    「不哭不哭,我們小意最乖了。」爺爺一邊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邊給她擦眼淚,他把盤子裡髒兮兮的荔枝吃掉了,自己也剝起來,是剝給小女孩吃。

    女孩還很小,嘴巴也小,爺爺把荔枝撕成一小瓣一小瓣餵給她。

    她揉著濕答答的眼睛,像小鳥雀一樣撅著嘴巴從爺爺手裡啄荔枝。臉上還掛著淚,卻一下子驚喜地叫起來,嗓音脆亮得像鈴鐺:

    「哇,為什麼爺爺剝的荔枝比我的好吃呢,還比我的漂亮哩~」

    爺爺笑眯眯的,臉上的皺紋一串串,蹭蹭女孩的臉頰,一老一小的臉上都是快樂和幸福的笑容。仿佛彼此都是孤獨的依賴。

    那是卞謙第一次見到那個小女孩,幾年後,再見過一次。

    是在孤兒院。

    那時,他爸爸出獄了,他有家了。可爺爺的房子拆掉了,要住去他女兒家。

    那天,少年的卞謙央卞爸爸請爺爺吃飯,送他回他女兒家。路上,爺爺說,他要去接他的孫女。

    在孤兒院裡,少年卞謙再次見到了那個女孩,會讓爺爺笑得像個老孩子的寶貝孫女兒。她長大了一點,卻還是小小的,瘦得像顆豆芽菜。

    阿姨把她領出來的時候,她一見爺爺,眼裡就放了光,老遠飛撲過來,聲音清脆得像夜鶯:「爺爺,爺爺~」

    她背著一個圓圓胖胖的海綿寶寶的小背包,蹦蹦噠噠的,一下子撲上來抱住爺爺的大腿,仰著頭,小臉上滿是欣喜:「爺爺你來接我啦~」

    爺爺說要帶她回家,小女孩開心地抱著爺爺的腿跳腳。

    爺爺心疼孫女,把她背上的胖包包拿下來拎著,彎腰牽她的手,她卻滑溜地鬆開,立刻拉開小包包的拉鏈,熱qíng地說:

    「爺爺我給你吃東西啊,我攢了好久哩。」

    說著,小手從包里掏啊掏,掏出幾顆花花綠綠的糖果,一堆瓜子,一小袋香蔥薄餅,一小袋壓縮蛋糕……全捧在手上,獻寶似的遞上去:「爺爺,給你吃啊。」

    那時,卞謙看到甄爺爺的眼睛紅了。他蹲下來,把瘦小的女孩兒抱進懷裡,很緊很緊,說:「以後爺爺和小意在一起,小意去哪兒,爺爺就去哪兒。」

    卞謙再一次見到甄意,是更多年後了。

    他大學裡學心理,同時也跟著爺爺學哲學,等他畢業後,工作後,當年的小女孩長大了,來HK讀書。爺爺也不再深城HK兩頭跑了,在HK定了居。

    他和甄意不可避免地熟絡起來,起初是因為任務,後來也因為私人感qíng。

    她是一個很容易就讓人喜歡的女孩,熱qíng,快樂,豁達,樂觀,不來事,不碎嘴,不依附人,也不隨波逐流。

    他很喜歡這個小妹妹,也盡力地幫助她。一半因為任務,一半因為私人。

    她畢業了,他鼓勵她進警局;她辭職了,他建議她學法律;她再次畢業,他開了家律師事務所,專門為她準備;她暫扣了律師執照,他背地裡請法制欄目編導陳默錄用她;後來淮如和林涵警官的官司,也是他在律政司里疏通關係,才有了史無前例的檢控權外判。

    孤兒院實驗組從他出生前就開始計劃實施了,這只是MSP千千萬萬個實驗組中小小的一個,微不足道。可卞謙和哥哥從孤兒院實驗組的上一代boss中接過組長頭銜,成為這個小組的新一代boss時,他立誓,即使只是百千個實驗小組中的一個,他的這個也要成功。

    就像那晚在橋上和言格對峙時說的話,他相信實驗的必然xing和犧牲xing,他會毫不動搖地實施。

    而且,言格對他們的理解其實有出入,機構高層在設計實驗的時候,設計過被實驗者的成長背景和父母背景,卻並沒有加入人身方面的傷害。

    唐裳原本是個成功的實驗品,可林子翼的意外出現,讓她成了失敗品;至於宋依,她年少時遭受的傷害是機構內偏激執行者的過激行為與設計,那個執行者也因此受到了處罰;淮如也是成功的,直到她設計陷害安瑤;楊姿不好不壞;安瑤格外優秀……

    至於甄意,她在8歲時,尚未進入實驗觀察期,便出現了人格分裂跡象,直接成了廢棄品。

    可上一代的組長意外發現,這個小小的孩子竟然壓制住了另一個人格。

    不久後,她重新被列入實驗對象的行列。

    卞謙接手實驗小組後,一邊在執行既定的實驗內容,一邊其實存了私心,在幫她,希望她能夠成功,只有完美的實驗品才能繼續活下去。

    而她,真的做得非常好。

    在生活中,甄心偶爾出現,可她能一次次地戰勝她,一次次做出正確的選擇。

    最後一次的囚禁與折磨,並不是為了回收甄心,而是為了測驗甄意。

    如果她被甄心打敗,她就是失敗品,她會在催眠中寧靜地離開世界;可如果她在身心的雙重高壓下還是戰勝了甄心,對她的終極考驗就勝利了。

    她的確是完美了,她不僅戰勝了甄心,竟然還能在那種qíng況下假扮甄心。

    他真是哭笑不得。

    她,是完美的。這個實驗,完美了。

    他想,站在他們生活的邊緣,默默旁觀著的觀察者,應該能夠拿到完美的實驗數據,向上級報告了吧。

    #

    卞謙以為,他的一生很可能會是這樣度過,等孤兒院實驗小組的任務完成後,他會參與到下一個實驗。這一次,成為實驗的初步構圖者,設計目標步驟和人群。

    如此反覆。

    每一次,他的實驗組中的成功者會越來越多,到後來,他的實驗品們,都會成為jīng神qiáng大的人。

    他從來沒有想過戀愛,他的一生都要用來研究jīng神與心理,沒有時間戀愛,也沒有心qíng戀愛。可是……

    其實一開始,司瑰的勾搭於他來說,是小兒科。司瑰和甄意是同學,在他眼中,同樣就是一個小妹妹。往往,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所以她在他面前的一切言行,他破解起來毫不費力。

    而她的勾搭和*,以他的功力,從來都是從容應對。

    比如她主動約他好幾次後,言語和行為都漸漸大膽起來,吃飯時,也會半點真心實意半點不懷好意地誇他了:

    「以前上大學時走眼了,現在越看越覺得你長得真有貴族氣質。」

    他拿餐巾擦拭著刀叉,慢條斯理地反問:「哪種貴族?金正恩?」

    司瑰差點兒一口水噴出來,心中默默想這男人不好對付啊,於是趕緊溜去洗手間,打電話給甄意求救。

    甄意驚叫:「他居然這麼悶騷?姐姐我教你幾招。」然後噼里啪啦一大堆。

    司瑰記好了,回到座位上,和卞謙愉快地聊天吃西餐,喝紅酒,然後,她喝「醉」了……

    卞謙理所當然地送她回家,她理所當然地往他身上靠。

    「真喝醉了嗎?」卞謙扶她出了餐廳,問。

    她搖搖晃晃地點點頭。

    「我看看。」說著,他兩隻手捧住了她紅撲撲的臉;司瑰愣愣的,心跳加速,可對面的男人微微眯著眼,一副判斷她是不是醉酒的樣子,非常專注地捧了10幾秒,然後鬆開來,感嘆了一句,「真暖和,剛才手冷,現在好多了。」

    司瑰:「……」

    和著她的臉是暖手爐了,剛要發作,可想著自己「醉」了,只能吃這個啞巴虧,懷著立志要把他的便宜占回來的目標,更加軟綿綿地往他懷裡倒。

    他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她,扶她上車,仔細地系好安全帶,又蓋上毯子,送她回家。

    到了家門口,她還在裝暈乎,他過來扶她下車時,她「一不小心」摔倒在他懷裡,迷茫地問:「這是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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