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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22:19 作者: 八月薇妮
    可是所謂的「驚喜」,往往都是只有震驚,沒有喜。

    顧惜諾自己一個人坐著,茫然抬頭,隱隱地看到在顧聲華的房間,那女子在跟他說話。

    將來,那即將而來的將來,他們也會這樣,甚至更加親密。

    想到曾經抱過自己的懷抱會抱著別人,想到以後的他將會不屬於她,甚至極快離開,顧惜諾覺得窒息,她忽然很想大哭,嚎啕大哭那種。

    但是不行。

    顧惜諾想了想,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抖索著手摸出來。

    是溫北瑜的簡訊:「諾諾,還好嗎?哥哥等你。」

    「哥哥等你」四個字印入眼中,眼淚就這樣一發而不可收拾,顧惜諾雙手捂著臉,又鬆開,想打字卻又打不成,手抖來抖去的,半天還打不出一個字來。

    然後顧聲華出來,見她哭的這樣,一時呆了,而後急忙跑過來:「諾諾,怎麼了?」

    怎麼了?

    他是所有的癥結所在,所有的罪魁禍首,他竟如此無辜的問她怎麼了。

    可是顧惜諾又知道,自己沒權力「無理取鬧」,女朋友這回事本就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她憑什麼不高興?憑什麼要心疼?

    但是她就是這樣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她自己都想要問問。

    索xing不再打字。

    顧惜諾不吭聲,霍地起身跑到衛生間,將門反鎖,狠狠地用涼水洗了臉,顧惜諾低頭的瞬間,發現在洗手台的旁邊,沾著一根柔軟的半長的頭髮。

    細細的髮絲映入眼帘,心頭卻好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剎那顧惜諾知道:這地方,這個家,真的,真的已經不再屬於她了。

    心忽然很涼,明知不該,仍然很涼。

    對著鏡子,顧惜諾深深地呼吸,望著裡頭那個眼睛紅紅鼻頭紅紅的可憐蟲,顧惜諾低聲說道:「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該替哥哥高興的,是高興……我一定是高興的太厲害了,才會這樣,對了,這叫做『喜極而泣』,很好啊……」

    她用力點了點頭,無視自己眼中湧出的淚,極力咧嘴一笑,笑的樣子卻更悽慘,低低地,又說:「還有,這真的是一件好事,本來不知道該怎麼跟哥哥說溫北瑜的事,這樣一來就好辦多了,哥哥有了女朋友,將來會有自己的生活,我……我也就放心啦!嗯嗯,你看,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呢,或許是天意,嘿嘿,是老天在幫我解決難題。」

    她咧開嘴笑,露出潔白牙齒,眼中的淚卻順著滑到唇邊,一不小心進了嘴裡,鹹鹹澀澀的,顧惜諾嘴角一扯,想哭,又生生忍住。

    顧惜諾重洗了把臉,電話卻響起來,顧惜諾看了一眼,是溫北瑜打來的,她的心已經安穩下來,不像是開始的時候那麼痛,反而鈍鈍的,木木的,顧惜諾覺得自己已經鎮靜下來了,是的,天下無事。

    她按下接聽鍵,那邊溫北瑜問:「諾諾,還好嗎?哥哥不是故意打擾你……」

    顧惜諾深吸一口氣,說:「溫北瑜,你……上來好嗎?」

    那邊溫北瑜沉默了一陣,顧惜諾也沒說話,過了幾秒鐘,電話那頭溫北瑜說:「諾諾,打開門吧。」他的聲音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暗藏的濃濃溫柔。

    他果然……又在。

    顧惜諾深吸一口氣,將淚擦去:「好。」

    衛生間外,顧聲華在敲門,聲音驚慌:「諾諾,怎麼了,諾諾,你出來啊,諾諾……」

    顧惜諾眨了眨眼,將門拉開。

    顧聲華衝進來:「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顧惜諾看看他,又看看旁邊帶著焦急之色的女子,微微一笑,說道:「哥哥,我沒事的……大概是……剛才有點肚子疼,現在好了,不過……哥哥,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文以佳一聽,頓時變了臉色,緊張的看著顧惜諾。

    顧惜諾卻沒有發現,顧聲華擔憂看著她,問道:「諾諾,什麼事?」

    顧惜諾搖搖頭,走過顧聲華的身邊,一直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門外,溫北瑜筆挺的站著,他一直都是這樣,先斬後奏,卻又不會特別讓她覺得難受。

    顧惜諾仰頭看著他,兩個人對視幾秒。

    溫北瑜看著顧惜諾通紅的眼睛、小鼻頭,皺了皺眉,將顧惜諾的手拉住,向著自己身邊拉過來,說道:「怎麼了?乖……別哭。」

    顧惜諾只是搖頭。

    這時侯顧聲華也過來,自然也看到溫北瑜。

    兩個男人的目光jiāo匯瞬間,各自心頭一震。

    對於溫北瑜而言,顧聲華這個男人,雖然未曾面對面,但是在這個傳媒信息爆炸的時代,電影電視,報紙周刊,甚至網絡媒體,無處不在最不可缺少的就是顧聲華的各種消息信息,他在何處拍戲,他到何處赴宴,他在港台拿獎,他籌備第幾張唱片……溫北瑜也曾見過,那溫潤如玉的男人,難得的就算是身為男xing的他也挑剔不出什麼不好來。

    就在知道顧聲華是帶走顧惜諾那個男人之前,溫北瑜只當那不過是個演藝界的明星,且是比較出類拔萃的那個罷了。

    可是偏偏,就是這個男人,曾將諾諾從他生命之中奪走。

    對顧聲華來說,眼前這個仿佛忽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也並不陌生。

    顧聲華的身份,讓他常常有些身不由己的出席各種宴會活動。有些影視界的高層或者名媛貴公子們閒談默論之時,溫北瑜這個名字出現的時候,都會引發或多或少的異樣。

    溫北瑜不知道的是,顧聲華曾經見過他。

    顧聲華在京的時日也不算短,京城是溫北瑜的地界,在一次豪門夜宴中,風生水起的男人曾走了個過場,當時顧聲華也被邀請在列,遠遠地曾看了一眼,對那個在數十人的包圍之中,仍然挺拔出眾、熠熠生輝的會讓人第一眼看見的男人印象深刻。

    只是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兩個人正式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樣。

    只是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本該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卻,竟會有這樣離奇的聯繫。

    滔天波瀾或者狂風驟雨自兩人的心頭掠過,一瞬之間,未來撲朔迷離,因兩個本不會正面對上的兩個人的jiāo際,而產生了奇妙莫知的變數。

    顧惜諾垂著頭,任憑溫北瑜握著自己的手,她的目光盯著溫北瑜袖口的一顆紐扣,說道:「哥哥,這是溫北瑜……他……他是以前、領養我的溫家的溫哥哥。」

    溫北瑜銳利的雙眼注視之中,看到顧聲華的身體明顯的晃了一下,他的臉色變了。

    溫北瑜qíng不自禁微微笑了笑。

    顧聲華變了臉色,看看溫北瑜,又看看顧惜諾。顧惜諾說道:「我們……重新遇到了,哥哥,我決定跟溫北瑜……呃,溫哥哥一起住,我已經搬過去了,哥哥,我是想跟你說說的……正好你……」

    顧惜諾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顧聲華說道:「不行!」他的聲音暗藏一股怒意,兩個字咬下,卻是不由分說般,顧聲華伸手握住顧惜諾一隻手:「諾諾,你說什麼!」他意外再意外,有五雷轟頂的感覺。

    顧惜諾身不由己向著顧聲華一邊趔趄過去,溫北瑜卻皺了皺眉,道:「顧先生,你放手。」他的聲音淡淡的,卻自有一股雷霆萬鈞不容反抗的味道。

    換了別人會臣服也不一定,可是那個人是顧聲華。

    顧聲華握著顧惜諾的手腕:「諾諾,你跟我進來說清楚。」

    顧惜諾不想去,淚撲簌簌的落下,只說:「哥哥,我都想好啦,你答應我吧。」進去?進去gān什麼?進去也只覺得好陌生……哥哥也不是自己的哥哥了,而且她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居然會這麼qiáng烈的難受,只因為顧聲華有了女友?不,不……她本應該祝福的,或許……或許離開的話是一件好事吧?好像要趕緊逃開。

    溫北瑜笑的很淡:「顧先生,我再說一次,請放手。」

    顧聲華並不退讓,目光一轉看向溫北瑜,眼神之中帶了一點凜冽:「諾諾是我的妹妹,沒有人可以將她帶走,溫公子,請你放手。」

    兩個人誰也不肯相讓,鋒芒相對,顧惜諾站在中央,本來垂著頭,此刻就看看顧聲華,又看看溫北瑜,最後用力將兩人的手掙開,說:「我已經決定了,不要吵,我要跟溫哥哥住在一起,不要說了!」她掙脫開後,轉身往樓下就跑。

    還是……逃吧。

    顧聲華邁步要追,叫道:「諾諾,你給我回來!」

    溫北瑜手臂探出將他攔住:「顧先生,諾諾已經說的夠清楚了,請你自重。」

    顧聲華前所未有的動了怒:「溫公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法子讓諾諾這樣,但是……諾諾是我妹妹,我不會讓她跟著別人的。」

    溫北瑜笑:「你妹妹?是誰在十四年前把諾諾偷走了的?我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就該閉嘴,不用再鬧得撕破臉那麼麻煩,我告訴你,我只是為了諾諾不傷心才忍了你的。」

    顧聲華一怔,而後說道:「你用這件事威脅諾諾,是不是?」他並不笨,一瞬間想通。顧聲華毛骨悚然,腦中景象閃爍,是的……有什麼不對,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顧聲華很快地想到在西安時候顧惜諾的反常舉止,是的,當時一定是因為發現了什麼,諾諾才那麼著急的離開了他。

    溫北瑜並不否認,只說道:「或許一開始事的……但是現在,好像是諾諾心甘qíng願要離開的。顧先生,我奉勸你見好就收,別鬧得不可開jiāo,你知道,我有一千種法子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聲華笑,笑里竟有幾分決然:「我自然知道溫公子手眼通天,但你若是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那你就錯了,我知道諾諾跟我之間有些誤會,但諾諾一定會想清楚的,她想通之後就會回到我身邊,溫公子,我恐怕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你要怎麼對付我並不重要,我只要諾諾回來。」

    溫北瑜挑眉:「是嗎?我倒是覺得諾諾不像是會回頭的,誰的如意算盤落空還不一定呢。」

    顧聲華說道:「讓開!」

    溫北瑜道:「該讓開的是你,還是回去陪你的女友吧,顧先生,你不會是個為了妹妹冷落女友的人吧?」

    顧聲華一怔,溫北瑜bī近一步,低低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要讓你知道,自從你帶走諾諾之後,我發誓,如果要讓我找到是誰把諾諾從我身邊帶走的,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我是很認真的提醒你……你最好識相點,不要惹怒我。」

    顧聲華望著他凌厲雙眸:「諾諾本來就是我的,是你們將她從我身邊奪走的,諾諾自己也願意跟著我,你捫心自問,她在你們溫家過的快樂嗎?我帶她走的那天,她正在偷偷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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