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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1:15:15 作者: 青梅釀
她們便是再遲鈍,也知道宋詣大概是取心頭血餵養了藥草。
那樣的法子,能做出來的人大概也是個瘋子了。
宋詣既然能將四海都納入他的棋局中,從一個被外戚壓制的傀儡太子,轉而成為如今黎國西夷處處都要討好他的君主,自然不是個沒腦子的糊塗人。
他明明知道代價太大,卻為了將枝枝追回去,不擇手段至此。
做得出挖心頭血滋養藥草的事情,那想必也做得出來,利用北狄皇室騙來秘藥的瘋事。
這一點,大概沈寒亭也早就知道了,才幹脆把枝枝推給宋詣了。
「殿下方才說,做噩夢了?」黃鸝溫聲道,「若是這樣的噩夢成了真,也不知殿下會不會氣惱呢。」
枝枝捧著手爐,「當然會氣惱。」她笑眯眯的,「若是誰這樣欺負我,除非讓我欺負回去,否則怎麼也是不能原諒的。」
說完,她便揮退了侍女。
宋詣走在她身側,掃了一眼地上的積雪,「除夕了,齊國也攢了不少政事。」他伸手握住枝枝的手,「年前成婚,隨我去齊國可好?」
如今都要過年了,不僅要祭祖祭天,各地的官員也要回京敘職,確實離不開宋詣。
「這麼快……」
枝枝有些猶豫,她的夢境實在是太過真實了。
她有時候甚至會覺得,那就是她曾經歷過的事情,只是如今忘記了。
「流芳郡主年初要成婚,她和我關係不錯,我必然是要看著她嫁人的。」枝枝下意識找了個藉口,說道,「要麼等過了年,我們再見面?」
宋詣的面色蒼白了幾分。
他斂眉道:「也好。」
見宋詣並未生氣,枝枝鬆了口氣。
因為是除夕的緣故,宋詣陪枝枝見了一次沈寒亭,便馬不停蹄回了齊國。
而枝枝留在宮裡過了除夕,第二日才回了公主府。
年初的前幾天忙得很,各家的夫人小姐都來拜見她,還有不少經人引薦而來的少年郎,挖空了心思扮做小廝琴師入府來送行卷。
枝枝不勝其煩,乾脆所有人都交給白鷺去見。
一直到初十,楚亦在城郊辦了個蹴鞠比賽,邀請了許多世家女郎一起參加,說是為了給她解悶。
在枝枝的記憶里,楚亦還是個非常欠揍且不講理的小孩子,去了見面才驚覺兩人都長大了。紅衣少年高坐馬上,瞧見她便笑,「阿音姐姐,怎麼不騎馬?」
枝枝下了馬車,看著他們在場內踢蹴鞠,「我不會。」
說得他不知道一樣。
少年一勒韁繩,側身越過圍欄,翻身而入一把拉住枝枝,眉眼明朗,「我教你。」
女郎們喧譁一聲,紛紛笑起來。
枝枝被他拉得一踉蹌,然後一拍楚亦的背,把他推出去,「玩你的去!」說完,她便轉而坐在了碧紗櫥內,「好久沒看蹴鞠比賽了。」
楚亦笑嘻嘻地翻過去,上了馬面色才露出點失望。
即便是忘記了幾年的記憶,阿音還是不肯讓他走近半步,反倒又和宋詣熟了。
場內的少年們都忍不住朝著碧紗櫥內張望,勾肩搭背地一拉楚亦,調笑起來,「你惦記的公主姐姐不肯和你一起騎馬,不如還是聽你阿娘的,相看相看未婚妻吧。」
楚亦一腳把人踹翻,「胡言亂語!」
雲娘子坐在枝枝身側,忍不住偷瞧她,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殿下如今瞧著,倒是氣色好了許多。」看見枝枝臉頰上消除的疤痕,她忍不住又瞧了瞧,「殿下臉上的疤……是用了臣女之前說的那味藥草嗎?」
枝枝和她們一貫不擺架子,此時撐著下頜側目,「嗯?」
瞧見枝枝疑惑,雲娘子以為枝枝是忘記了,提醒道:「傳聞以情人的心頭血滋養藥草,一直養到長出花蕾,以花蕾入藥,便可以消除尋常藥膏無法去掉的疤痕。」
「是麼?」枝枝失憶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她此時下意識不動聲色地探聽道,「那豈不是要日日剖開胸口?」
「是這樣,賭上性命去消除一道疤痕,且又不知道傳聞是否是真的,實在沒必要。」雲娘子快言快語,看著枝枝,撐著下頜繼續道,「能為殿下做到這個程度的,是……白將軍嗎?」
雲娘子飛快垂下眼,掩蓋住眼底的失落。
枝枝搖搖頭,「不是白息。」
雲娘子抬起臉,剛想開口,便聽到枝枝繼續問她,「除了疤痕,還有什麼奇怪的藥方,能夠治療咳疾麼?」
從前沈蟬音時常和沈雲走得近,而流芳郡主沈雲的閨中密友圈子裡有雲娘子,那時候幾位小姑娘就知道沈蟬音身子不大好,尤其是咳疾嚴重,受不得半點涼。
但是如今才正月,屋外寒風料峭。
枝枝坐在這裡,面色白裡透紅,竟然一口都不曾咳過。
雲娘子微微睜大了眼,盯著枝枝,好一會兒才以一種羨慕酸澀的語氣道:「是齊國陛下給殿下找了藥麼?」她低下頭去,解釋道,「北狄是有一味秘藥的,從前我似乎也說過,只有北狄的皇室才知道如何炮製,極為珍貴隱秘,便是北狄的普通貴族都用不上。」
枝枝撐著下頜,好一會兒,才眨眼道:「這樣珍貴的藥,只是治療咳嗽麼?」
「並非如此,是治療癆病的,所以才珍貴。」
但是枝枝算不得癆病,所以用起來也太過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