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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1:15:15 作者: 青梅釀
    「說,你為什麼要跳下去。」宋詣捏著枝枝的肩胛骨,強迫她仰起臉看他。

    枝枝不喜歡這樣的宋詣。

    她仰著臉,跳下去時失重的恐懼感,和墜落在冰河裡渾身無一寸不是極致的痛苦湧上心頭。如果再來一次,枝枝大概看一眼樓下的高度都不敢了。

    太可怕,太疼了。

    宋詣沉默地看著枝枝的眼眶發紅,憋著的淚水明晃晃地在她的眼圈內,她卻倔強地不肯落淚。

    他的理智被迫回來,收起凌厲的目光,沉默著將她手腕腳踝上的帶子鬆開。綁的時間太長了,她皮膚本就嬌嫩白皙,此時上頭是一道一道紅紫的痕跡,甚至有的地方勒得出血了。

    宋詣下意識仔細檢查了下,卻發現她的腿上還綁著固定骨骼的板子。

    這是為什麼,簡直是不言而喻。

    「活著便好。」宋詣終究還是說了這麼句,彎腰將她抱起來,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枝枝的腿不好走動,任由宋詣抱著。不過昨天回去之後,白息給了她可以傳信的信號彈,可以想辦法放出去,但是要是被齊國人發現了就很不好。

    宋詣將枝枝放在了被褥上。

    他取出藥膏來,一點一點將她身上的勒痕全都塗上,這才捏著她的腳踝,將她的裙褲推上去。

    枝枝覺得難堪,她下意識要收回腿。宋詣便已經伸手,將她的肩膀推到被褥上躺著,趁機將裙子推到大腿上,便能徹底看到固定著枝枝腿的板子,還有被割開皮肉後包紮起來的痕跡。

    因為尷尬,枝枝的小趾微微蜷起,凸起的踝骨精巧粉白。

    宋詣原是看著那些傷口覺得心頭壓抑,不妨窺見三分春色,眸色深了一分,卻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只是將她的裙子拉下來,托起她來。

    「這些日子,不要想著跑。」他狹長的鳳眼微微一壓,「腿本就沒好,以後當了瘸子,正好被朕鎖在皇宮一輩子。」

    枝枝覺得他可惡。

    她的腿本就不方便,不需要他廢話。

    宋詣昨晚忙了一晚上,此時滿身都是血污,也沒來得及休息沐浴,便又奔波著把她抱了過來,此時才覺得睏倦。

    他起身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穿著冒著寒氣的乾淨衣裳進來。枝枝躺在床榻上,有些不安,見到宋詣去而復返,越發覺得警惕。

    對方卻勁直躺在了她身側。

    寒氣散過來,枝枝打了個寒噤,默默離宋詣遠了點。

    宋詣閉著的眼忽然睜開,唇邊似乎勾起了一點冷笑,抬手將她撈了過來,「讓朕睡一會兒。」

    枝枝身上沒有防身的簪子或者匕首,目光四處飄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別的可以代勞的東西,有些鬱悶。她的腿屈不起來,若是在床上掙扎開,免不了要扯到腿。

    她好不容易想起來從前的一切,找到了親友,不想為了宋詣落個終身殘疾。

    宋詣已經很久不曾安穩入睡了。

    噩夢和悵然若失的焦灼折磨著他,即便勉強入睡,夢裡也是她追下城樓滿是鮮血的畫面。

    如今枝枝身上淡淡的杏花味兒散開,宋詣心頭說不出來的安定,合著眼,本打算眯一會兒,卻不自知地安穩陷入深沉的睡眠里去了。

    枝枝等了會兒,沒有料到宋詣當真睡著了。

    她有些鬱悶。

    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想要拉開和宋詣之間的距離。

    對方夢裡抬手抓住了枝枝的手,好看的眉眼皺起來,低低呢喃了句什麼,「……枝枝。」

    枝枝也很困,被褥逐漸暖和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跟著宋詣一起睡著過去的。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宋詣已經不見了。

    枝枝有些苦惱於自己的腿,就連出營帳侍女都不讓她出去,更別提放出信號彈了。

    不過,白息既然知道自己是被宋詣帶走了,具體在哪個位置,要探查似乎也能探查出來。只是宋詣實在把她看得太過嚴實,身周從不離人,幾乎沒有可以把她帶走的空檔。

    宋詣仍舊很忙,只是晚間會來歇息一會。

    大多數時候,枝枝都已經睡著了,有時候半夜被凍醒了才察覺到他躺在她身側。

    日子不咸不淡,卻還有人來救她。

    枝枝就算是按捺著心思,也忍不住焦灼起來,好在她的腿總算是好點了。

    大夫也說她需要時常走動,否則以後一輩子都會走路不利索,宋詣便調撥了侍女,讓她可以在軍營外的一處空曠草地上行走,但是每次出去,都會派十來個人看著。

    枝枝顧不得其他,只能先努力練走路。

    正月底了,天氣也暖和起來。

    積雪都化了,枯草地上也冒出點綠意,再往南一些的京都自然風光要更好一些。

    枝枝走路走得慢,差不多轉悠了一個時辰,侍女便帶著她回去。回去的路上,匆匆來了個換班的侍女,這些看守她的侍女是無法近身的。

    但是卻在枝枝險些摔倒時,是這個換班的侍女扶了她一把,塞進來一張紙條。

    枝枝不動聲色地塞進袖子裡。

    她繼續練到差不多,才回去營帳,「去吩咐給我燒些熱水,我想要擦洗一下,出汗了。」

    隨身的侍女還是之前那個,只是枝枝從城樓上跳下去,她大概是受到了牽連,咋也不敢隨意說話,幾乎是枝枝吩咐什麼便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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