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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1:15:15 作者: 青梅釀
    枝枝嚇得尖叫了一聲,隨即掙扎著要跳下馬背。

    宋詣惱怒,抬手打在了她抓著馬匹鬃毛的手上,強行將她摟進懷裡,「不想死就老實些,摔下去多半要廢半條命。」、

    枝枝確實不掙扎了。

    她渾身都疼,一被宋詣放在馬上,先前被有意壓抑的疼意像是一瞬間扯斷了她腦子裡的那根弦,使得枝枝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緩過來。

    宋詣卻已經調轉馬頭,朝著別苑的方向而去。

    別苑內壓著一層雪,宋詣滿面寒霜地抱著她走進去,屏退了其餘人,這才關上門來,沉默地坐在枝枝身前。

    他原本就生得矜貴非常,便是隨意地睨旁人一眼,都叫人心驚。何況此時冷著臉,周身還蓋著層未曾融化的雪,鬢髮被風吹亂,一雙烏黑的眼底藏著滔天怒意。

    「私奔的日子都挑好了,還與孤說,你沒有?」

    宋詣的語氣滿是譏諷,顯得刻薄又傲慢。

    枝枝眼睫顫了一下,心頭的冷意還是散開了,卻說不上來從前的酸澀絕望,「我不曾私奔。」枝枝抬起眼去看宋詣,「我只是求李三娘子,幫我離開京都。」

    宋詣輕嗤,「李覃不會幫你離開京都。」

    李氏便是再張狂,也絕不敢和他對著幹,何況昨晚來的人竟然是林城。

    他昨日才放出來林城,念著他從前還算忠心,並不打算要了林城的性命。結果,當天晚上,枝枝便抱著包袱在牆下等他。

    「我不知道林城為何會來。」枝枝死死咬唇,企圖說服宋詣,「一定是李三娘子……」

    宋詣卻忽然抬眼,冷冷地看著枝枝,迫使她想說的話咽了下去。青年眼底藏著難以言說的厭惡與失望,卻還是捏著她的下頜,「枝枝,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把事情推到李三娘身上了。」

    李覃雖然不是好人,卻不是蠢人,在枝枝寫信給她時,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宋詣。

    而且李覃不會設這樣淺顯的局,反倒是枝枝,一開始便是她寫信給李三娘,甚至又多番準備。就連林城,他也早就得知他要去見自己的未婚妻。

    誰料,所謂的未婚妻,竟然當真是枝枝。

    枝枝脊骨發涼,沉默下來,百口莫辯的滋味她已經嘗了許多次,不差這一次。

    「殿下若是不信。」枝枝側過臉去,眼睫濕成幾縷,水光浮起來,卻不落下去,「那便算了,我也不想解釋了。」

    解釋來解釋去,反倒只有她是個栽贓陷害都顯得狼狽拙劣的壞人。

    「好,那我便拉了林城的屍首,去餵狗。」

    他語氣森森,像是個瘋子。

    枝枝眼睫一顫,不可置信地看向宋詣,她雖然與林城沒什麼太多交集,可她被李覃推下山那次,是林城來背她回去的,甚至還在宋詣丟下她時安慰過她。

    她多少是感念恩情的,伸手抓住宋詣的袖子,「殿下……你不要這樣,林城沒有做任何錯事。」

    第36章 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宋詣唇邊泛出冷笑, 捏著枝枝的下頜,「是孤胡作非為,對嗎?」

    這話叫枝枝心頭一顫,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只好沉默下來。

    「拉下去, 葬了。」宋詣冷聲說道, 也不看枝枝一眼,起身便走,交代道,「看好她, 若叫她再跑了……」

    興許是刻意說給枝枝聽的,他側目,目光落在窗外, 冷而銳利, 「整個院子的人, 全都拖下去杖斃, 不留一個活口。」

    宋詣滿意地看著枝枝一顫,她縮進他的氅衣里, 輕微顫抖起來,這才拂袖而去。

    枝枝在夜雪裡狂奔,此時其實很冷很困。可她這麼輕易就被找了回來, 實在是覺得十分憋屈,好像離開這件事再也沒有辦法實現了。

    碧桃從外頭端著驅寒的薑茶進來, 「姑娘, 您這是何必?」

    枝枝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她抱著膝蓋, 下頜放在腿上, 把臉埋下去, 好久才悶悶地道:「我聽到她們說了,上元節時,便是太子與太子妃的大婚。」

    碧桃手裡的湯勺磕到了碗,哐當響了一聲,「是誰敢在姑娘跟前嚼舌根子?」

    「這話果然是真的。」枝枝吸了吸鼻子,她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好不容易離開了暖香樓,結果還是讓自己成為了一個任人欺凌的妾室,「李三娘子不會放過我的,碧桃。」

    碧桃看得心疼,伸手抱住了枝枝。

    「不會的,太子妃出身世家,端莊溫柔,絕不至於……」碧桃終究沒說下去,所謂溫柔端莊,會留給枝枝嗎?

    枝枝心頭說不出來的痛苦,細細絞著,以至於生出綿長難以忍受的恨意。她不知道恨誰,說來說去都是她不該奢望殿下,不該不顧一切地靠近殿下。

    她忽然崩潰,扯下身上披著的氅衣,踢蹬著踹下去。

    枝枝心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離開宋詣,她絕不可以繼續這樣卑微下去了。

    她不要當貨物,不要麻木地成為卑躬屈膝任由他們算計的物件。這年頭強烈得幾乎讓枝枝的腦袋炸開,頭疼得厲害,眼前發白,胸口悶得幾乎作嘔。

    她抓著碧桃,「碧桃……可是……其實我也不知可以逃去哪裡。」

    枝枝的眼底透著茫然,她垂著頭,一貫清澈的眼底失去光彩,緩緩咳出一口血來,歪在了碧桃懷裡。

    碧桃又想起枝枝的那塊白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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