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2023-09-30 19:21:45 作者: 魚七彩
    裴經武腦袋一偏,禁不住好奇起一件事,想這衣裳髒了之後該怎麼洗?又珍珠又羽毛的,似乎有點不好下手。

    改日得空的時候,裴經武就順嘴問了夏綠。

    夏綠聞言就掩嘴咯咯笑起來。

    「你笑什麼,縣令那衣裳打眼瞧著是不好洗啊,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們都是怎麼洗得?」

    夏綠搖頭,「不洗啊。」

    「那髒了怎麼辦?」

    「衣裳多得是,髒的就不要了。節省點呢,可以把上面的珍珠金線拆下來再用,不節省呢,就丟到後樓的倉庫發霉爛著去。」夏綠解釋道。

    裴經武恍然拍一下腦門。

    第6章

    裴經武是陸家管家的兒子,因為好學勤懇,被陸清清恢復了良籍,送去上學。裴經武最後倒也算爭氣,考中了舉人,混了個八品縣丞當。後來陸清清得舉薦做了縣令,就想法子把他也調換到了長樂縣來了。

    裴經武對陸清清有三種情愫:一種是把她當成上級的大人敬著,一種是把她當成自家主人伺候,還有一種就是把她當成恩人報答。

    「姑娘這些年變化真大,總覺得我讀書都不及跟在姑娘身邊學得多。」

    「卻別這麼說,我們多羨慕你呢。可惜我不是男兒身,不然我定要好好讀書,弄個狀元噹噹,給咱們姑娘長臉。」夏綠高揚著下巴,笑眯眯道。

    「你當狀元郎那麼好當,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是舉人,有人苦讀到了五十還是考不上呢。」

    夏綠不服:「姑娘說我悟性高。」

    「姑娘那張嘴見誰不夸?她從來都是面上嘴甜,能不得罪的人從不在面上得罪,她那話你也信。真要說狀元才,我覺得咱們姑娘能行,不過她就是不用心罷了。」裴經武遺憾嘆,接著補充一句,「當然用心也沒用,她是女兒家,還是商人出身,做不了狀元。」

    「但現在也當了縣令了,我們家姑娘就是厲害!」夏綠正高興地稱讚,就聽小丫鬟來傳話說姑娘找自己。她趕緊和裴經武作別去了。

    陸清清用硃砂筆在帳本邊的留白處簡略寫了幾筆,見夏綠來了,就把挑出來的三本帳本交給夏綠。

    「我覺得有問題的,你再去核查一遍,若真有人貪墨,照老規矩處置。」

    夏綠接了帳本後,瞧了兩眼,愣了下,這些帳本她自己仔細看過了,竟然沒看出一點問題。而今瞧姑娘圈點之處,她才反應過來是有問題。

    「奴婢粗心大意了,奴婢的錯。」

    夏綠說罷,就要跪地賠罪,被陸清清給攔下了。

    「跟你沒關係,這些人都是老滑頭,若沒點做假帳矇混過關的本領,哪敢在我眼皮子低下貪。」

    這些事陸清清早就習以為常,每年查帳的時候總能抓出幾隻蛀蟲來,今年這還算是少的了。

    「不管是貪了一兩還是一萬兩,都要照著規矩去辦,不要因是陸家的老人就給留情面。陸家那麼多人都看著呢,若不能一視同仁,立了規矩,將來必亂。」

    夏綠心知姑娘說所指的人是陸旺米鋪的掌柜劉三得,這米鋪在全國開了足有千餘家分號。劉三得是總掌柜,也是陸家的老人,一向得姑娘器重,姑娘往年可沒少打賞他,沒想到連他也禁不住錢的誘惑。

    夏綠再三保證定會按規矩辦事。

    「行了,總算是把帳本看完了。」

    陸清清把帳本一推,伸個懶腰,原本嚴肅面容轉即就掛了微笑,她收了眼底的銳利,往榻上一趟,繼續看往年大齊的兇案卷宗。這是她托人從刑部那裡討來的手抄本,都是很珍貴的兇案卷宗。

    而此時在長樂縣驛站的三號房,高奇正把他打聽來的所有關於陸家和陸清清的事,都如實回稟給了宋言致。

    「陸家原本是經商做布,前朝的時候還曾做過皇商,後來就沒落了,不過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陸中元這裡,還能勉強算是個鄉紳。陸中元二十歲娶妻,婚後和妻子一直琴瑟和諧,和善助人,也救濟過不少窮人,所以在當地還頗受敬重。

    望德元年七月初九,陸中元夫妻二人忽然雙雙自盡在房中,只留下了一雙兒女,大女兒就是而今的長樂縣縣令陸清清,當時十二歲,小兒子叫陸川海,當時是九歲。陸家出了變故後,嫡子陸川海因為年幼不懂事,陸大姑娘作為長姐就接管了家業。那時候陸家的生意已經是苟延殘喘了,加之府中只剩下年幼的小主人,那些鋪子掌柜們都不看好,便狠勁兒地耍滑、偷懶、貪錢。陸大姑娘當時不動聲色半個月,就在陸家所有人一度以為她很無能,陸家很快要敗了的時候,府衙突然來人,把那些所有貪墨陸家錢財的家僕和夥計都緝拿入獄。當時這些人個個不服,跪在堂上喊冤,但當陸大姑娘把他們貪錢偷懶的罪證都拿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一人敢在鐵證面前吭聲。」

    高奇停頓片刻之後,見自家主人沒有要出言的意思,就繼續講述。

    「整肅家風之後,陸大姑娘就把所有的產業變賣,買了山和地,本該是要商轉農。不想一年後,她買的八座山裡有三座發現金礦。大齊禁私採金礦,但凡遇這種情況,朝廷都當以市價或購入價的百倍作為補償。陸大姑娘當時花了三千兩買的山地,轉眼就變成了三十萬兩。這之後,她就拿錢做米糧生意。當時大齊正好豐年,米價低廉,她大量收米,轉而走海運銷到外邦北嶼國。北嶼國盛產金銀,剛好於次年夏天的時候連逢十天暴雨,以致顆粒無收,米價在災後立刻開始上揚。陸大姑娘的米剛好就在那時候海運到了北嶼國,在大齊一兩銀子能買二十石的米,到北嶼國就變成了一石米可賣二兩銀子。而且這個價格在當時的北嶼國還算是『良心價』,低於其它地方的市價,而且陸大姑娘當時還通融百姓們可以直接首飾珠寶換購,若兌換計量難辦,就只多給不少給,可謂是非常受歡迎。自此囤下了千萬兩家財。」

    「這後來幾年,因為底子厚,生意便越做越大,穩賺不賠,陸家這麼坐到了全國首富的位置。任誰都難以想到,而今金山銀山的陸家竟是當初十二歲的少女只奮鬥六年所得。這外頭人人都稱她是運氣好的暴發戶、女財神。」高奇講完這些,感慨陸清清的致富手段乃是奇遇。

    宋言致肘搭著扶手,手托下巴,凝神聽完高奇的講述之後,評判道:「一回兩回可能運氣好,這麼多回必定不是。況且這陸清清從開始處置家僕的時候,就顯出手段不一般。」

    高虎在旁愣住,「大人的意思是說陸縣令能成大齊首富,是憑得自己的能耐?」

    「廢話。」

    宋言致斂目,手裡把玩著一顆黑紅相間的扁長珠子,正是前幾日裴經武送來的天珠。宋言致修長的手指轉動天珠幾圈之後,默了半晌,伸手去取茶喝了一口,隨即皺眉,把茶杯放下。

    「可是這驛站的茶不合口味?奴這就叫人去換!」一直在旁默默陪侍的隨從孫長遠見狀,忙細心道。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