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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21:25 作者: 九鷺非香
「上……上上上仙,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解藥呢?」
「什、什麼解藥?」
爾笙看了長淵一眼道:「你們給長淵下的毒,解藥jiāo出來,我就放了你,不然……」一鱗劍一揮,在三丈外的地上劃出一道長而深的裂痕,「劈了你。」
huáng成面色青白,渾身顫抖不已,他哭道:「上仙,小官小官只是聽從皇上的命令,來……來請你們二位,別的小官一概不知啊!」
爾笙微微眯起眼,鮮紅的眼瞳里仿似要滴出血來:「撒謊。」言罷,她微微抬起一鱗劍。
素日裡耀武揚威的官員霎時駭得面如土色,肝膽俱裂:「上仙!上仙!手下留qíng,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老實說。」他跪趴在地上,涕泗橫流,「此次小官大膽來到無方冒犯二位仙人,實在是因為皇命難違,皇上聽說傲城出現了神龍真身,不久傲城邊駐紮的軍隊又遇襲,難免以為是有叛黨逆賊在圖謀不軌,但是事qíng牽扯無方仙門,事關修仙聖地,皇上不敢大意,便將此事jiāo給了國師大人安排,這些術士……這些術士皆是國師大人的門徒。想來上仙所說的解藥定然在國師大人的手上。」
「國師在哪兒?」
「京城。」
爾笙收起一鱗劍,轉身便背上長淵御劍而走。
huáng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抖了半晌,待安靜了許久,他忽然聽見身邊的士兵居然還有呼吸,頓時心中大喜,連忙狠狠的抽打士兵的臉頰,喚他們起來。
忽然,頭頂白光一閃,爾笙竟然又背著長淵落在了他面前。
「上……上仙,小官真的什麼都說了。」他以為爾笙重回此地定是想殺他滅口,一時間悲從中來,想到他的老母妻兒和幾房美艷的小妾,竟然泣不成聲起來,「真的……真的什麼都說了!」
爾笙恨了他一眼道:「混帳,你居然不告訴我京城在哪個方向!」
huáng成愕然了一會兒:「東……東北方。」
爾笙不再多言,御劍而飛,這次再也沒有回來過。
huáng成痴痴望著急速消失在視線中的兩人,心想,這樣迷糊的人,真的能殺得人嗎?他回頭一看,遍地的殘肢斷骸,空氣中瀰漫的刺鼻腥臭讓他自心底打了一個寒顫。他忙大力的拍了拍身邊的士兵:「飯桶!一群飯桶!還不趁現在起來逃命!」
長武趕到這處荒林的時候便只看見了一地的死物。
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一腳踏在土地之上,濕潤的土立即濺髒他潔白的衣擺。
他恍惚間想起許多年前,知道他的師弟長安三度入魔的那一刻,他已將劍比在了長安的脖子上,但是卻在他毫無qíng緒波動的眼神之中收劍離開。那人是他相伴長大的玩伴,更如同他的手足。
面冷的仙尊長武一直是心軟的。但是他的一時心軟卻為流波埋下了禍端,一連數十日的業火將流波仙山焚為灰燼,無數生靈葬身火海……
那時的慘烈之景似乎與此時的修羅場重疊起來。
又一次因為他的心軟……
長武廣袖之中的拳頭漸漸握緊,他想,兩月之約他必定是不能再遵守了,若再見到爾笙,便直接殺了。
掀炎劍在他身邊再次化為人形。看見這樣的場景,掀炎也跟著皺了眉頭,他蹲□子檢測屍體的傷口,不一會兒臉上的表qíng變得更為凝重。
「仙尊,事qíng有些蹊蹺。」
「嗯?」
「這些傷口之中隱藏著邪氣,很是細微,卻是自皮ròu之下浸出來的。」掀炎道,「這些人生前必定修的不是正派仙術,走的氣邪道。」
聞言,長武也有些詫然,這些術士之前到無方來時他並未察覺他們身上有任何邪異之氣,且每人體內靈力薄弱,憑那點修為要想瞞過他,根本就不可能,那到底是為何……如此想來,這些朝廷中人來的時間也太過巧合,爾笙在無方時尚在潛心尋找破魔之法,為何一出來便徑直迷失了心智,殺了如此多的人,其中必定有別的誘因。
三年前,爾笙體內的邪靈珠之力早已被壓制下去,而今又是什麼致使她入魔,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引誘,若是有人誘爾笙入魔,其目的又是什麼?
「仙尊,還追爾笙麼?」
長武蹙眉尋思了一番:「而今不知他兩人去向何處,先回無方,令門下弟子四處尋找,順帶留意世間異動。」
掀炎埋首領命。
長武看著遍地橫屍,忽然想到三年前發生殭屍之亂後,霽靈與他講,她們見到了墮仙長安,長安說,這世道安穩不了多久了。
長武想,他這個三度成仙三度墮魔的師弟,定是窺到了什麼天道才如此提醒的罷……
☆、第四十四章.魔
爾笙從來沒到過京城,三朝古都在層層繁華與奢靡的遮掩下,靜靜流淌著沉重的歷史遺韻。
若是以往,爾笙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之上,必定會為街邊雕樑畫棟的房屋驚嘆不已,然而今時今日,她背著已全然暈死過去的長淵,滿目腥紅的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國師在哪裡?」她見人便問,終是在百姓們駭然驚怕的目光中找到了國師住所----
祈天殿。
傳言這一屆的國師法力高qiáng久居深宮而不出,但卻能護得帝國數載風調雨順,皇帝為了表示對國師的尊敬與看重特意為國師翻修了皇宮後方的祈天殿,請國師居與殿中,專心法事,為國祈福。
「哪兒來的賤民,快滾快滾!祈天殿豈是你等賤民能踏足的地方。」守在大門之外的護衛見爾笙一身塵土污漬還背著一個要死不活的男人,以為這又是哪個想請國師為自己親人做法的村婦,心中不屑,大聲呵斥著。
爾笙盯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我不想進去,你叫國師出來。」
幾名守衛相視一眼,倏地嘲笑道:「哪小小刁民也妄想求見國師!」
他們幾人笑得歡樂,言語間全是諷刺謾罵,爾笙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眸中本已黯淡下去的血色又慢慢鮮艷起來。她一言不發,舉步便向門內走去。
一個護衛滿不在意的隨手推了爾笙一下:「走走,看你死了男人可憐,別bī哥幾個打你。」
他這一下自是沒有將爾笙推得動的,護衛笑容剛剛收斂了一點,他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目光對上了爾笙鮮紅的眼珠,他心底驀地一寒,只聽爾笙冷冷問道:「你說誰死了?」
那護衛忽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倏地掐住了他的咽喉,令他窒息。其餘幾人見qíng況不對都拔出了刀劍,指著爾笙:「喂!臭娘……」
話音未落,空中血花一灑,竟是那護衛的手臂被砍得飛了出去,他叫也沒叫一聲,直挺挺的向後倒去,面色紫青,竟是已經死了。
眾人驚駭,場面一時靜得可怕。
「我要見國師。」爾笙再次說道,眼神慢慢落到另外幾人身上。那幾名護衛只覺得心底打了一個寒顫,有人腿一軟直接摔坐在地,有人恍然回過神來,連滾帶爬的向祈天殿內跑去。
聽聞高牆內的祈天殿裡混亂的聲音一波蓋過一波,爾笙心中竟起了一股奇怪的快感,仿似讓別人懼怕是件很高興的事qíng。
「何方妖孽竟敢大鬧祈天殿!」
爾笙順著這聲叫罵抬頭望去,祈天殿的大門之內高高的台階之上一群身穿道服的青年一字擺出了陣型。爾笙背著長淵,跨進門內,仍舊只有一句話:「我要見國師。」
道士們面面相覷,沒有人答話,適時忽聽殿內傳來幾聲極為得意的大笑:「倒是個執著的丫頭。」
一襲青色道袍的男子走出了殿內,穩步邁下階梯,向爾笙走去。眾人見了他,皆俯身跪拜。
爾笙看見了他的臉,倏地皺起了眉----竟然是他,孔美人。
不同於爾笙之前見到他時那樣的裝扮,此時的孔美人臉上少了幾分輕浮多了幾許穩重,他臉上有兩道長長的鬍鬚,稱得他如同一個得了道快升天的中年道士,但不管模樣怎麼滄桑,那雙丹鳳眼卻是藏不住的勾人。
爾笙此前是打從心眼裡討厭他的,若不是他給她灌下去了骨蟎的內丹,爾笙也不至於受魔氣的gān擾,從而誤入魔道。但是此時此刻看見他,爾笙又不覺得他面目可憎,反而,這人身上傳出來的一股莫名氣息,讓她既感覺熟悉,又感覺親近。
但此時,所有的事qíng都被爾笙拋開,待孔美人快走到她面前時,爾笙伸出了手:「解藥。」
孔美人全然沒搭理爾笙那隻手,摸著下巴打量了暈死過去的長淵一眼,暗自嘀咕道:「還真是上古神龍的遺子啊……不過這種東西不應該緊緊關起來麼。」
爾笙沒有半絲被無視的尷尬,果斷拔出了腰間的一鱗劍,劍尖直指孔美人的咽喉:「給我,否則殺了你。」
一鱗劍上殺氣bī人,孔美人淡淡看了爾笙一眼,但見她眉心那一撮墮魔的火焰印記,又見她眼珠腥紅似血,頓時心頭大喜:「墮仙成魔啊,這世道已有許久沒有這樣的人了。」
一鱗劍劍尖往前一送,刺入孔美人的咽喉,血液慢慢滲了出來:「解藥。」
孔美人毫不在意的攤手,做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道:「出來混,總是要死的,你且殺了我罷。」
周圍的守衛與道士們皆為國師這樣的偉大節cao而感動得熱淚盈眶。
爾笙的眼眸沉了沉,她手中一鱗劍挽了一個劍花,倏地提劍向上,猛的削下了一個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頭冠落地,裡面挽起來的青絲盡數散開。
孔美人的眉梢動了動,爾笙又是一劍揮下,竟是生生剃禿了他頭頂的發。
爾笙換了威脅的語句:「解藥,否則,刮禿了你。」
不管是什麼鳥,最怕的就是沒毛……
這一瞬,孔美人表qíng依舊鎮定,只是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渾身上下溢出的殺氣仿似想將爾笙撕碎。
然而孔美人卻仍舊忍下了心中這股怒氣,他想,這個丫頭,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修出了一雙真眼,竟能看得出他的真身。
照爾笙的修行來說,若要讓她自己修得能看見孔美人的真身,只怕得要百十來年,但她現在便有了這樣的能力,想來必定是魔氣的功勞。所有入魔的人,魔氣越深力量便越qiáng,而今看來,爾笙確實受魔氣影響不小。
孔美人盯著爾笙還沒說話,旁邊便有道士吼起來:「你這妖孽竟敢要挾國師!實在是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