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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21:25 作者: 九鷺非香
女怨淡淡道:「且去準備準備,我隨即便去為你們開門引路。」
爾笙想聽故事,但更想離開,忙抓緊最後的時間來詢問:「你要我去探他的消息,又是探怎樣的消息呢?」
「我只想知道他過得不好。」女怨道,「他不好,我便好了。」
爾笙不理解這裡面的邏輯,與那人做過夫妻,應當是真的互相喜歡過,既然如此,便應該時時刻刻盼著對方好才是。就像她對長淵,就算不知道長淵在哪裡,但心裡總是盼著他能過得極好。
為何要他不好呢……自己明明也會難過的。
爾笙還要再問,忽聽屋外傳來長淵尋人的呼喚聲。她忙應了,急急跑了出去。
yīn森的屋中重歸寂靜,女怨咬破手指頭,就著腥紅的血在墓碑上書寫著文字。一筆一划十分認真,血液順著石碑慢慢往下滑,初時尚有幾分鮮艷,而後漸漸模糊不清。她寫完一字,前面那字便已消失,融入了血色的大背景中。
這塊血色的墓碑,竟像是被女怨這一滴滴血長年書寫出來的一樣……
望著墓碑呆了一會兒,她回頭看向屋外。爾笙跑得急,開了門便忘了關,女怨回頭恰恰看見爾笙笑哈哈的撲進長淵懷裡,抱著他脖子猛蹭,像一隻小狗。而長淵則微微彎著腰,以手托著爾笙的背,讓她踮起腳尖的擁抱不至於那麼費力。
女怨眼眸微微一沉,心中莫名的妒火又燃燒起來。指尖凝聚了怨氣,剛想動手,卻見長淵目光深遠的望著她,沒有殺氣,卻意含警告。
手間怨氣散去,女怨拂袖關上門。她並非是不嫉妒了,而是明白,那個男子不是她能對付的。
外面的爾笙自然不知道方才長淵與女怨之間的jiāo流,她恍然記起什麼,猛的推開長淵,力道大得讓措不及防的長淵險些摔倒。爾笙神經兮兮的左右張望了一陣,長舒了一口氣:「還好女怨沒出來。」她伸出雙手,又笑道「來吧,長淵,咱們接著抱吧。」
長淵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會兒,無奈道:「還是先出了荒城再說。」
聽聞爾笙今日要走,最捨不得的莫過於荒城的守衛們,他們許久沒見過這麼有趣又愛講故事的人,面對又要重新無聊起來的生活,皆愁眉苦臉起來。有個駝背的羅圈腿甚至拽著爾笙的手好好泣了一陣。哭得爾笙也紅了一雙眼的望著長淵,就像在乞求「咱們再待兩天吧,再待三天吧,再待幾天吧……」
爾笙自幼孤獨,從來沒有受到過這麼真摯的挽留,所以可恥的心軟了,而長淵便也可恥的心軟了。
他清楚的知道,爾笙只是現在想留下來,她決計不想在這種地方再留五十年,看著爾笙如此不舍,長淵也與她一起不舍起來,而他只是捨不得看爾笙難受。
他只是……想讓爾笙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然而天地運轉,自有規律,即便是上古神龍也唯有遵循。
「都嚎什麼。」女怨自遠處緩步行來,喝退了一眾淒哀的守衛。
她冷冷掃了爾笙一眼,眉頭一皺,出人意料道:「女子的眼淚當是極珍貴的東西,不該掉得這麼廉價。」
眾守衛皆驚訝於城主居然會開口教育人,明明是個只會用武力發泄不滿的傢伙……然而讓他們更為驚訝的是,竟還有人敢頂撞城主。
爾笙瞪了女怨一眼,肅容道:「我與他們相處時間雖不長,但也生了些感qíng,他們真誠挽留,我報以不舍,都是極珍貴的東西,哪裡廉價了!」
女怨微微一怔,隨即眯眼細細打量起爾笙來。這才第一次將她真正看在了眼裡,而非單純的嫉妒她所擁有的東西。
長淵摸了摸爾笙的頭,又指著緊閉的城門道:「時辰約莫到了,勞煩。」
女怨收回心思,行至巨大城門的正前方,自衣袖中掏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人頭,那個小人頭做得栩栩如生,膚白如瓷,黑髮披散而下,竟像活的一般。女怨口中一吟咒,小人頭緊閉的眼倏地睜開,在女怨手中慢慢轉動起來,接著人頭的嘴也跟著女怨一起唱起咒語來。
荒城中不曾消散過的風沙似乎在這一刻微微停頓下來,城門「咔」的裂開一條fèng,然後慢慢打開,嘎吱嘎吱的聲音聽得人不由心慌。
城門外是一片黑霧,看不見路,更不知道通向何方。
女怨道:「進去後便一直直走,切莫回頭。直到見到外面的事物為止。」
爾笙看著濃重的黑霧心中很是猶豫,長淵牽住她的手,帶著她堅定的往黑霧中踏去。
他步伐堅定,爾笙舉得,就算此時長淵去的地方是一片火海,那她跟進去便跟進去了吧。
左右她是捨不得放開他溫暖的手掌的。
昨天真的是對不起了……我本來是打算晚上更文的,但是各種意外層出不窮,九爺我都懷疑我是被女主角附身了……
以至於九爺現在才有時間坐下來碼字更文,耽誤大家的時間真的是太太太對不起了TAT……
不過沒關係,跟著九爺混總會有吃ròu的一天,我會再未來的某一天把昨天的量補上的,但是,是哪一天就說不準了……
另外,買重V文的事我再給大家倒個歉,因為開V的時候出了個小意外,導致把本來不需要開V的章節開上了,所以我的公告也發布得晚了點,如果因此導致大家買錯了章節,阿九真的表示深深的抱歉。
☆、第二十六章.師徒
無方仙山。
禁地之上,荒城入口顯露於世,數日來,各方人馬齊齊注目無方。已有一些心懷不軌的妖魔聚集在無方仙山之下,只是礙於無方往日威嚴,不敢冒然冒犯。
世人皆知,荒城之中關的都是曾犯下過大罪之人,那些人要麼曾位高權重,要麼曾武功高qiáng,沒有一個會是善茬。若是荒城城門大開,將其中之人全數放出,世間必將邪氣四溢,這於妖魔而言自然是件歡欣之事。然而對人來說,那無疑將是場天地浩劫。
所有無方弟子不得不嚴陣以待。
霽靈已有數日未曾合眼。她負責監督聚集在無方仙山東北方的妖魔動向,雖是一些烏合之眾,但現今局勢牽一髮而動全身,任何一方按捺不住有了動作,對於無方來說必將面臨一場以寡敵眾的苦戰。
她重傷在身,這幾日未曾好好休息,面色白得難看。沈醉抱著手,閒閒倚樹站著。面無表qíng的盯著她忙碌的身影抿唇憋了許久,終於道:「你該回去歇歇。」
霽靈一聽他依舊閒適的聲音便不由火大,她回頭冷冷瞪了沈醉一眼:「師父便是不為無方憂心也該憂心憂心師妹。爾笙走失多日,師父何以不去尋?」
霽靈實在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幾年的相處,她面上對爾笙依舊冷漠,但心裡卻是實打實的將她當妹妹看待。知道爾笙不見之後她沒有一天安得下心,奈何師叔指派了她做了這差事,她脫不了身去尋,每天都擔憂得焦頭爛額。
偏偏另一個有閒心有閒時的人愣是像沒了心肺一般,既不憂心無方,也不去尋爾笙,閒得發慌似的成日跟在她身後轉。
沈醉掏了掏耳朵道:「爾笙那丫頭看似呆蠢,卻比你識時務得多,修仙教條什麼的,該拋的時候絕不會死抱著不放,更不會讓自己吃了虧去。是以,為師認為你這一身傷的病患撐死撐活的做這些無聊之事,更令人擔心一些。」
霽靈臉色一沉:「如今荒城入口出現在無方,各界妖魔聚集,對無方呈合圍之勢,弟子們共同禦敵,師父竟認為……這是無聊之事?」
沈醉面對霽靈嚴肅的指責,擺手笑道:「憑這麼些小妖怪便算得上合圍無方?霽靈,你未免太小瞧師門了。你師叔伯們愛誇大事實,你還就真信了?」他望了望禁地的方向,在那方,遠遠的便能感到兩股qiáng大的氣息在安靜的爭鬥,一仙一妖。互相壓制著彼此。沈醉道,「若是事態真如你師叔伯們說的那般嚴重,為何仙尊半點不急,還有心qíng與人鬥法?」
霽靈順著沈醉的目光看去。
仙尊與那名喚孔美人的孔雀妖已暗暗鬥了數日,雖沒有明里過招,但在暗中較勁卻從沒吝惜著靈力。整個無方都籠罩在qiáng大的靈力撕扯之下。這也是數日來山下妖魔們不敢貿然動作的緣由之一。
沈醉接著道:「還是在你看來,仙尊也是個沒有分寸的人?」
霽靈一怔,沉默不語。
沈醉上前揉了揉霽靈的頭髮,將她打理得規規矩矩的髮絲弄亂,摸著她的腦門道:「回去歇著,你師父再不濟卻還能護你平安。」
霽靈下意識的要拍開沈醉的手,但聽得他這話,眼眸微垂,任由沈醉像小時候蹂躪她頭髮一般一陣亂揉。沈醉拍了拍她的頭頂,打著哈欠往前走:「不過既然你如此擔心,為師便替你守著,如何?」
霽靈回頭望著沈醉的背影,見他一邊走一邊掏出腰間的酒壺搖了搖,自言自語的說著「正好缺了兩味不yīn不陽的泡酒藥材,gān脆捉兩隻小妖閹掉傢伙試試……」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尚還殘留著他掌間餘溫的頭髮,緋紅悄然爬上耳朵。唇邊不經意間溜出的「師父」二字,又瞬間刺痛她的神經,讓她恍然驚醒,接著刷白了臉色。
因為師父,便只能是師父……
霽靈在原處站了一會兒,驀地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清脆的響聲還沒來得及迴響便消失無形。霽靈轉身離去,並沒有看見躲在樹後而未走遠的身影。
沈醉仰頭喝了一口酒,一聲苦笑:「什麼命吶,兩個徒弟,一個二呆,一個痴蠢。司命星君,你玩兒我吶。」
他晃著酒壺往山下走,喃喃道:「都明說了別管修仙教條,怎就如此愚笨,如此愚笨……」
霽靈聽了沈醉的話,乖乖回去休息了,但與孔美人鬥著的仙尊卻不能擺擺手就走人。
無方仙尊再是厲害,如此沒日沒夜的拼鬥靈力確實給他的身體帶來相當大的負擔。相較與平日,仙尊的面色已然蒼白許多。
當然,孔美人也沒討得了好,他與仙尊的力量本就在伯仲之間,之前又在捉爾笙的時候被人暗算了一記,勉力斗到現在已快到極限。孔美人唇色雪白,額上冷汗涔涔,但嘴上卻依舊不饒人:「仙尊,本王無牽無掛,與你斗得酣暢,輸了,大不了我轉身走人。然而你卻還有整個無方要背負,如今你消耗了如此多的靈力,彼時另有心懷叵測之人攻上無方,你又該如何是好?荒城現世,這可是關係天下的大事,仙尊切莫與本王置氣,而耽誤了蒼生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