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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21:25 作者: 九鷺非香
    孔美人狀似無意的一揮手,辰渚只覺膝蓋一軟,撲通一聲便跪下去,任他如何掙扎也站不起來。美人這才笑望爾笙:「我素來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只是我已說過,與你夫君比了美之後我才收你為徒。」

    辰渚大喝:「你拜妖物為師無異於認賊作父!你我今日便是命喪於此也絕不該做如此失格之事!」

    美人眼微微一眯:「真吵。」

    殺氣頓時瀰漫了整個大廳,感覺遲鈍如爾笙也知道不妙,她往辰渚面前跨了一步,擋住他,慌忙之中信口捏了個藉口來:「我……我夫君近來尋花問柳去了!他大概沒空來與你比美。」

    長淵若是在此,聽罷這話,他大概會覺得自己冤死了去。

    但此時沒有人用譴責的眼神哀怨而沉默的望爾笙,爾笙自然也就撒謊撒了個痛快。

    美人斜倚著靠背,頗感興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倒是大度。」

    「我相信他。」

    相信他能給你帶十七八房小妾回來麼?美人靜默不語。

    爾笙眼珠子轉了轉,心裡又生出一計:「我夫君此去不知歸期,對於修道來說我年紀也不小了,如果你想早點收我為徒……不如去尋一尋他吧。我大概能給你提供一點線索。」

    「嘻,小丫頭,想誆我幫你去尋人?」美人想了一會兒道,「也行,我也好奇你那夫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爾笙眼眸一亮:「那我們現在便去吧。」

    「尋人不急在一時,但是這船卻是要準時到達目的地的。」美人擺了擺手,「若你來找我只是為了這點事,便可以退下去了。小丫頭,你那點心機還不夠看。」

    旁邊的人正要上前將爾笙他們帶下去,爾笙突然握劍大喝:「等等!還有更重要的事!」

    旁人被一鱗劍唬得一抖,有些無措的望向孔美人,美人挑了挑眉:「說。」

    「我,餓了……」爾笙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神色有點侷促,待看見四周的人錯愕的目光之後,她又兇狠起來,「不要以為我沒看穿你們的yīn謀!你們是想把我餓得連路都走不動,然後就不用擔心我跑了!你們太yīn險了!」

    辰渚趴在地上裝死。孔美人怔愣之後哈哈大笑。

    爾笙惱羞成怒:「我都乖乖的縮在小黑屋裡等了一天!你們居然連個饅頭也不給我塞進來!」

    「饅頭……」美人大笑不止,「去給她拿一筐饅頭送到她的小黑屋裡去。」

    被送回船艙,爾笙抱著一筐大白饅頭吃得幾乎要噎死。辰渚盤腿坐在一邊,那種幾yù羞憤而死的目光照在爾笙臉上仿似恨不得能將她腦袋戳個dòng出來。

    「你知道羞恥兩字是怎麼寫的麼!」

    「不知……」爾笙說的是實話,辰渚卻氣得吐血。

    「你像個英雄一樣踹了門出去,卻像個狗熊一樣要了一筐饅頭回來!出息!你出息!」辰渚指著被卸掉的艙門氣得發抖,他怒道,「你看你gān的好事!船也開了,門也踹了,咱倆就像兩塊gān臘ròu等著被海風chuīgān吧!」

    爾笙抹了一把嘴,無奈的攤手:「這也不是我能阻止得了的啊。」

    「臭丫頭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辰渚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撲上前去便抓住了爾笙的衣領。爾笙哪裡是個任人欺負的角色,當即先噴了他滿臉的饅頭屑,辰渚怒火大熾,動手便去扭爾笙的胳膊。

    這要換做是以前的爾笙肯定早被他打趴下了,但是好歹爾笙也在長淵那裡學了不少招數,對付不了孔美人這樣等級高的,但應付辰渚這種半罐子水還馬馬虎虎。當下身子一轉,躲過了辰渚抓過來的手,往下一探,直取他的下盤,辰渚一躍而起一腳踹上爾笙的腦袋,卻恍然記起這個丫頭似乎水平不咋的,這一踹搞不好就得踹出事來。

    可是沒等他收招,爾笙卻毫不留qíng的一掌拍開他的腿,另一隻手直取辰渚的胸口。辰渚急急往後退了兩步,眼瞅著要硬生生的挨上一掌,他趕緊側過身子躲開,爾笙卻收不住勢的撲了上去,一爪子拉開辰渚的胸襟,白白的胸膛「刺溜」一聲便露了出來。

    「哎呀。」爾笙收招,撓了撓腦袋,頗為不好意思道,「以前娘親告訴我,男生的衣服不能隨便扒的。抱歉,我沒想到你這麼不經打。」

    「你……你……」辰渚氣得一張臉青了又白,哪還有初見時那飄飄逍遙少年的模樣。

    「咦,辰渚,你胸口上……」

    「你還敢看!」

    「呃……」爾笙挪開了視線,「可是你胸口上有……」

    「我有什麼與你何gān!」

    「可是那個好像是……」

    「啊!」辰渚看見自己胸口上的印記,一驚,「仙尊給我留的印……」

    「有救了?」

    ☆、第十四章.馬和豬……

    辰渚在胸口的那個符咒上悄悄點了兩滴血後便老實了下來。

    辰渚不罵爾笙,爾笙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找茬,於是兩人每日在破了門的船艙里老老實實的蹲著。爾笙滿足的吃了幾日的大白饅頭,把臉都笑爛了。以辰渚的修為早不用日日吃五穀雜糧,每當他看見爾笙那副滿足的表qíng都會嫌棄的哼哼上幾聲。

    這種在膽戰心驚中夾雜著些許平淡安和的日子總歸有打破的一天。

    那日正午,天氣晴得好,忽然海天相接處便捲起了一股黑氣,慢慢瀰漫了整個天空。

    爾笙在船艙門口看見了遠處的景色,招呼了辰渚過來:「是不是你仙尊他們來救我們了?」

    辰渚往遠方一望,神色凝重下來:「邪氣沖天,怎會是我仙尊來了。想來是這船的目的地要到了。」

    目的地?傳說中那個會吃小孩的海妖那裡?爾笙想到這個不由有點膽寒,忙把一鱗劍緊緊抱在懷裡:「那我們怎麼辦?」

    「等。」其實辰渚心裡也是害怕的,聽見船上傳來越來越多小孩的哭聲,他自小便學習的俠義之心容不得他退縮。辰渚心道,若是等不來仙尊,他身為在場唯一一名修仙者也決計要與這些妖孽斗上一斗,哪怕是戰死也好過苟且偷生。這也是他近些日子來看不慣爾笙的原因,在他看來,爾笙特意跑去與那什麼孔美人搭腔,要他應允收她為徒就是一種認賊作父的怕死行為。

    爾笙看了辰渚一眼,還真就老老實實的抱著一鱗劍坐到角落去了。她垂眸摸著一鱗劍,不知在想些什麼。

    話說在那海上黑霧騰起後,有人稟報了孔美人,他這才懶懶的從chuáng上起身,慢悠悠的洗漱了,披上一件大麾,打著哈欠信步走到甲板之上。適時,船已完全行駛入那片黑雲之下,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的落在甲板上弄得孔美人一臉嫌惡:「這死海妖擺什麼排場,濕了我這身衣裳我就點把火煮了這片海。」言罷,手一揮,一個帶著橙色光暈的結界撐在孔美人周圍。

    雨點落在結界之上均化為一股白煙,刺溜一聲便消失了。

    「餵。」孔美人登上船頭,輕喚一聲,「本……公子可沒空跟你耗,出來,咱把貨換了我還要去比美呢。」

    話音剛落,前方黑色的海里慢慢升起一個巨大的物什,帶著四周的海水激dàng不斷。船像要翻了一般左右搖晃。船艙里坐著的爾笙便像個球一樣從左邊滾到右邊,又骨碌碌的滾回去。

    辰渚緊緊抓住船艙門沿,眼裡鄭重的神色在看見那海妖的本體後忽然變得驚悚,但等那海妖完全露出身子時,辰渚嘴角抽了抽:「哈?」

    這時,海面上的波làng慢慢小了下來,爾笙將一鱗劍cha在甲板上,艱難的站穩身子,一步一步搖搖晃晃的往門邊挪。滾得有點暈乎的腦袋看見遠處那個妖怪,愣了許久才驚恐的拽著辰渚的袖子叫:「那是什麼!那是什麼!看起來好厲害!天哪天哪!」

    辰渚默了默:「據無方藏書閣里的《海國異州志》記載,那貨……應該叫海馬。」

    「什麼馬?」爾笙驚,「翻了一雙死魚眼的馬!不得了不得了!」

    辰渚揉了揉額角:「照理說,海馬應當沒有這麼大的才是。而且……它是不吃人的……」

    兩人正說著,那巨大的海馬忽然『呲』的吐了口氣,夾雜著海水噴得一船都是。它對著孔美人說:「孔雀,五十個小孩,我要先驗貨。」

    孔雀招了招手,示意下屬們把小孩們帶出來。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拖到了甲板上,他們此時已經全然嚇呆了,互相抱成團哭作一堆。

    那海馬妖點了點人數,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尾巴從海里托出一個黑黝黝的珠子,一時邪氣四溢。

    辰渚見了那物渾身一震:「邪靈珠!」

    爾笙又是一呆:「什麼豬?」

    辰渚神色更為凝重:「集天地邪氣而成的魔珠,自天地起始時便存在了,他的邪氣能魅惑人心,控制人心神,令其失去人xing。」

    爾笙點頭感嘆:「好厲害的豬。」

    「我聽我仙尊提過,數百年前此物曾大亂世間,墮仙長安一怒之下將此物擲與茫茫大海之中。從此它便再沒出現過,沒想到……」辰渚皺眉深思,「這些妖怪用五十個孩子來jiāo換此物到底意yù何為……」

    孔美人高傲的仰頭望向海馬道:「珠子給我,我便把這些孩子投進海里。」

    海馬捲起尾巴,剛要把珠子送到空美人手裡,忽然,一股殺氣驀地傳來,海馬一驚,卻見一個少年騰空而來,手中迅速結了個印徑直拍在它尾巴上。海馬痛而驚呼,尾巴一伸,那珠子險些落入了海里。

    辰渚見突襲未成,靈力猛的爆出,意yù切斷了那海馬的尾巴。

    忽然間,斜里甩出來的一根長鞭捲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拉回狠狠扔在甲板上。孔美人笑得冰涼:「找死?本公子成全你。」言罷,手輕輕用力,那黑色的長鞭竟然自根部慢慢長出了尖刺,眼瞅著就要長到捲住辰渚脖子的那部分。如此長的刺刺入脖子中,辰渚必死無疑。

    孔美人正閒閒冷笑,一柄漆黑的劍猛的向他擲來,孔美人冷哼,抬手便用鞭子去擋,哪想那劍鋒利得出乎意料,瞬間便斬斷了他的鞭子直直cha入甲板之中。

    辰渚忙拽開了幾乎令自己窒息的鞭子,胸腔快速起伏。孔美人挑眉看了看手中的斷鞭,而後眼神涼涼的落在了船艙口的爾笙身上:「這柄劍倒是出乎意料的鋒利。小丫頭,我對你的夫君越發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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