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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9:12 作者: 微風幾許
「我傻了。」舒沅抓了抓頭髮,「怎麼忘了這個。」
陸斐站在距離他幾步的位置,像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一樣,沒有糾結於這個話題:「貓好些了嗎?」
舒沅點點頭:「它只是吐毛團,已經沒事啦。」
在這棟隨著記憶褪色的房子裡重聚,很容易讓人想起來他們最初相處時的樣子。那時候舒沅沒心沒肺,單純幼稚,而陸斐清高倨傲,心事重重。他們總在不經意間改變對方的生活方式,陸斐學會了敞開心扉,而舒沅卻沒學會變得懂事。
這世界上,有些人的成長總是要比別人慢上幾步,當他們終於成長時,原先追逐的那人卻已經去往下一個階段了。
他們不著邊際地聊了幾句日常,帶著一些不合時宜。
遠不得、近不了,舒沅這輩子都沒與人有過這樣尷尬的聊天方式,可他仍希望這樣的相處不要停止。
分手以來,這是他與陸斐心平氣和待得最長久的一次。
這期間陸斐看了一次表。
這表示他不太希望舒沅繼續留在這裡了,但他不說,舒沅就沒有提出要走,雖然這本身就令舒沅感覺到難熬。
「爺爺還不知道我們分手的事。」舒沅說,「我生日時他給我打電話還問過你。」
老人的事總能讓陸斐軟下心腸。
果然,他順著話題問舒沅:「爺爺奶奶身體怎麼樣?」
舒沅:「還不錯。前段時間奶奶因為小毛病住了幾天院,不過現在已經出院了。」
老人家年紀大身體又不好,從舒沅乃至舒爸爸舒媽媽,都十分默契地沒有提小輩分手的事。
陸斐顯然不反對這一點,他對此持默認態度,卻沒有提出要去同舒沅一起去看望他們之類,只道「我會抽時間去看看他們」。太過理智使得陸斐很清楚那樣做會造成什麼樣的局面,人有的時候不得不得做出違背內心的決定,用以維持另一份決心。
芝麻又來找過一次陸斐。
這次它叼來了牽引繩,用黑豆子一樣的眼睛盯著陸斐看。
舒沅被逗笑了,問陸斐:「你要遛狗了嗎。」
陸斐說:「時間差不多了,但是今天下雨。」
芝麻仿佛聽懂了一樣,嗚嗚叫了兩聲。
陸斐只好起身,去柜子里找出了它的雨衣,芝麻高興得在地上轉圈圈。
陸斐給狗穿雨衣的時候很溫柔,帶著一絲無可奈何,這一幕讓舒沅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手段大概和一隻狗差不多。
一人一狗都穿戴整齊。
陸斐拿起了立在牆角的傘,舒沅也站了起來。
陸斐並沒有詢問他的意見,也沒有對交談中自己忽然就要去遛狗而感覺到抱歉,更沒有挽留舒沅。
他只是很平常地做著自己的事,舒沅的到來可以暫時與他的生活產生交集,但不能真正融入他的生活中。
他們現在可以交流,可以相處。
但僅此而已,無法更近一步了。
陸斐像他所計劃的那樣,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只要舒沅今天離開,明天陸斐的生活便重回正軌。
出門時,舒沅拉住了陸斐的衣袖:「陸斐。」
陸斐停住,卻沒有扯出袖子,但也沒回頭。
舒沅在這天說了那麼多廢話,卻到了現在才有勇氣說出最重要的一句:「我明天還可不可以來?」
狗在腳邊跳躍,催促著他們。
好像在問鏟屎官,為什麼還不出門進行愉快的散步。
舒沅說:「一年了。」
他希望陸斐不要回過頭來,因為只有看著陸斐的背影,他才能說出完整的句子。
「這一年我想了很多。」
「我知道了很多以前我不懂的事,明白了很多以前我不明白的道理,上次和你說的抱歉不是假的,雖然那什麼卵用也沒有,但是我——」
他說不下去,無用的話講得再多也不如行動來得好。
他問:「……我明天,還能不能來見你?」
他說:「再讓我靠近你一次好不好。」
「舒沅,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對別人隨便說這種露骨的話。」陸斐說,「尤其是對你的前任。」
舒沅鬆開了手。
他不知道要怎樣繼續才好了。
陸斐轉過來,舒沅低著頭,陸斐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舒沅還沒幹透的頭髮,聞到頭髮上殘留的洗髮水香氣與與雨水的味道。
他啟唇:「不要總是做不負責任的事。」
舒沅抬頭,眼裡有些迷茫。
陸斐的眼神很奇怪,他有些看不懂,但他很心慌。
兩人對視了幾秒。
狗「汪」地叫了一聲。
舒沅重新抓住了陸斐的袖子,然後往前走了一步。
在陸斐變得更深的眼神下,近到一個能感覺到彼此灼熱呼吸的距離。
或許是被「前任」兩個字刺痛了心臟,舒沅偽裝的成熟面具破裂,屬於「懂事」的那一面消失得很快,這徹底不見面的七個月對他來說是一種酷刑,而成長往往伴隨著煎熬。
他在陸斐看不見的地方,試圖脫胎換骨,卻等真正到了陸斐面前,就再次變得什麼也不是。
「我想你。」他再次任性地叫了陸斐的名字,「見不到你,我真的好難過。」
「過去這幾個月,我差點就要難過得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