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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宴會平緩地渡過許久,大概是見用海東青發難失敗,韃靼使團私底下商議了一通後,冷不丁又開始了:「我們聽聞大齊貴族自小修習六藝,文武雙全,我草原兒郎也自小熟知騎射之術,不知能否有幸與陛下比試比試?」

    此話一出,方才放鬆了點的眾臣又提起了點心。

    誰不知道,當今天子從小不得先帝寵愛,一直被關在冷宮之中?

    若不是其他兒子因為幾次動盪死光了,崇安帝也不會想起寧倦來。

    皇帝陛下於治國方面的確很有建樹,帝師教得好哇。

    但帝師自個兒都病病歪歪的,哪能教得了寧倦其他的,陛下少年時期都籠罩在衛鶴榮的陰影之下,蟄伏著裝作愚鈍,沒見陛下在武藝方面有多厲害。

    而起陛下還從未參加過狩獵。

    這韃子一看就是提前打探過消息,故意這麼說的。

    韃靼本來就與大齊有著累積的世仇,烏力罕帶來的使團里還有兩個韃靼將領,與在座一些武將有過交鋒。

    一個武將當即拍桌而起,冷笑道:「陛下貴為一朝天子,哪能隨意與人比試,要比,不如讓在下來跟你們比。」

    烏力罕看了眼那個武將,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語氣誠摯:「這位將軍何必激動,我等來自番邦小國,只是想領略一番大齊天子的風采罷了,不知道陛下可願與我比試一番?」

    烏力罕很會放低姿態,話說到這個份上,其他人再激烈拒絕,反倒顯得是因為陛下不行,他們才緊張的了。

    眾人不免皺起眉頭,視線紛紛落到高座上神色莫測的天子身上。

    陸清則也扭頭打量了眼寧倦:「陛下,醉眼還昏花嗎?萬一輸給韃子,那可就丟大臉了。」

    寧倦勾了勾嘴角:「怎可能。」

    話罷,他便起身道:「三王子是遠客,既想領略大齊的風采,朕自然不會不允。」

    說完,淡淡吩咐道:「長順,備箭。」

    長順躬身一禮,心裡冷笑著瞟了眼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韃子,小碎步跑下去著人吩咐。

    因著天子要與韃靼三王子比箭,便得轉移一下場地,長順讓人設了靶子,又備好弓箭,一行人才移步過去,心裡惴惴。

    雖然瞧不起韃子,但也必須承認,韃子就是比大齊人要更擅長騎射。

    萬一陛下在生辰宴上輸給烏力罕,那丟的就是整個大齊的臉了哇,使團還要留駐京城幾日,這要怎麼抬得起頭。

    因是臨時設置的靶場,比試幾下就該回去了,陸清則也沒尋摸位置坐下來,把寧斯越護在身前,站在前頭,看著寧倦與烏力罕走入場中。

    百官這會兒看著陸清則也沒那麼礙眼了。

    男皇后再怎麼著也是自己人,還是韃子更礙眼點。

    禮官正在場中弓著腰向寧倦和烏力罕介紹規則。

    陸清則忽然聽到身後「哎喲」一聲,聲音很是熟悉。

    寧斯越揪著陸清則的下擺扭過腦袋一看:「哎呀,有人摔倒了。」

    陸清則跟著回頭一看,竟然是陳小刀。

    趁著其他人的心神都被場中的情況吸引,不敢挪眼,陳小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達到了他身後,正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的,痛哼哼著。

    看來是有話想跟他說。

    陸清則瞬間了悟,俯身將陳小刀扶起來,聲音和潤:「這位大人,小心一些。」

    陳小刀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了呢。

    寧斯越滿臉嚴肅,用小奶音叮囑道:「校場路面不平,好好看路。」

    陳小刀感覺小殿下還蠻可愛,嘻嘻笑道:「多謝殿下和小殿下。」

    周遭不少人看過來,陳小刀收手時飛快往陸清則手裡塞了個東西:「下官剛才失禮了。」

    陸清則握住他塞來的東西,心下疑惑,但也沒露出異色,含笑點了下頭,拍拍寧斯越的小腦瓜,示意他看場中,帶著他又轉了回去。

    寧斯越趕緊又握著小拳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寧倦,暗暗為父皇鼓氣。

    陳小刀摔倒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也沒什麼人注意。

    倒是有人認出了陳小刀,心底詫異,竊竊私語:「那不是陸太傅家的管家嗎?聽說去了漠北,在史小將軍那兒謀了個新職……」

    「他此番是代表漠北軍回來的吧,史小將軍也當真是看重他。」

    「到底是帝師身邊人,在陛下心裡,應該也是有所不同的。」

    「也不知道他見到新後,有沒有發現……」

    些微的低語聲很快又消弭下去。

    場中準備完畢,夜色朦朧,校場風大,即使周圍點亮了火把,也比不上白日裡的光線,對射箭的準頭有些影響。

    寧倦禮讓遠客,讓烏力罕先射。

    在大齊眾臣心裡碎碎念的「偏靶偏靶」祈禱里,烏力罕搭箭拉弓,瞄準靶心,羽箭猝然飛出。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眾人頓時在心裡連連跺腳,長吁短嘆。

    烏力罕露出絲胸有成竹的笑意,以手撫胸彎腰一禮:「陛下,該您了。」

    寧倦淡淡看他一眼,面色矜冷,徐徐挽弓射箭,幾乎沒怎麼瞄準。

    下一瞬,「奪」地一聲,那支羽箭劃破夜空,精準地劈開烏力罕射出的羽箭中部,深入靶心,只余半截箭尾微微發顫。

    弓弦還在嗡嗡地無聲震響。

    帝王慢慢放下長弓,寬大的袍袖在夜風中獵獵而動,嗓音不高不低:「朕看錯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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