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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而且怎麼聽語氣,這群人還挺懷念他?

    從前他在的時候,他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陸清則心裡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現在不便暴露身份,他總不能對這些人承認自己就是陸清則,索性也不多說,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聽懂的樣子,長長地「哦」了聲,道了聲「謝謝」,便腳步輕快地越過了這群人。

    眾人:「……」

    當面嘲諷都聽不懂,長得好看又怎麼樣,只是個沒用的花瓶美人,哪裡比得上帝師分毫!

    陸清則回到宴席上的時候,寧倦已經得到回稟,派人暗中調查了。

    陸清則想告訴寧倦那些韃靼語,但場合也不對,只能按捺了會兒,暗示了他幾下。

    寧倦看出他有話想說,便藉口醒酒,跟著陸清則暫且離席,走進了乾清宮的暖閣里。

    進了屋子,只有兩人了,陸清則語氣飛快:「那人的聲音有些熟悉,應該是我認識的人,而且會說韃靼語。你尋個會說韃靼語的人來,我將那些發音重複一遍。」

    寧倦方才在席間喝了許多酒,確實有點難受,坐著緩了一下,聽陸清則這麼說,嘴角勾了勾:「我懂,懷雪直接說吧。」

    好嘛,三年不見,你還偷偷修習了小語種啊?

    陸清則心裡肯定了一下皇帝陛下的學習能力,將他聽到的發音慢慢地重複了一遍,儘量不出錯。

    寧倦聽完,眼神微冷下來:「他們在討論燕京的布防與漠北的布防圖,大齊出了內賊,與韃靼做了筆交易。」

    陸清則眼皮一跳。

    布防圖?

    這種東西若是給韃靼拿到了,大齊不就得被按著打?

    「此事重大,不宜聲張,」寧倦緩聲道,「我會多留他們幾日,調查清楚。」

    陸清則點點頭,看他說完,就蹙了蹙眉,難耐地閉上眼,撐著額角靠在桌上,英俊非凡的面容因為喝了太多酒微微發紅,眉尖微蹙著,不太舒服的樣子——方才喝的那堆酒不是白喝的。

    陸清則看得有點心疼,倒了杯茶推過去,調侃道:「陛下,你真是過個生辰都不得安生。」

    寧倦明明閉著眼,卻精準地抓住了陸清則的手,抬眸看過來,眼神因為些微朦朧的醉意,顯得有些濕潤,像只乖巧的大狗,討要自己的獎勵:「懷雪,我的生辰禮物呢?」

    所有人都獻上了生辰禮物,奇珍異寶,價值連城。

    但他要的是陸清則的禮物。

    哪怕陸清則只是在地上撿了朵花、摘了根草給他,那也是陸清則送的,他也開心。

    陸清則愣了下:「不是給你寫了副字嗎?」

    他現在的吃穿用度,都是寧倦的,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些了。

    寧倦抿著唇,不喝茶,心裡有點委屈,伸出三根手指:「三件。」

    離開了三年,三個生辰,三件禮物。

    陸清則頓時失語。

    寧倦似乎當真有些醉了,不然也不會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他巴不得在陸清則眼裡他成熟穩重又頂天立地。

    看陸清則不說話,寧倦更委屈了,忽然拉著他,站起身:「我帶你去看個地方。」

    陸清則見他半醉著,走路也還穩當,不像是會胡來的樣子,便由著他拉著自己,鑽出暖閣,走到一間小耳房前,推門而入。

    耳房裡倒是沒什麼,陸清則正疑惑,就見寧倦不知道擰動了一下什麼,耳房的牆壁便哐哐動了起來——裡面竟然有個暗室。

    一走進去,陸清則不免震愕。

    這耳房的暗室里,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放滿了東西。

    全部是與他有關的東西。

    編給寧倦的五彩繩,在江右時寫的治水方案,他從前寫的奏本,隨手寫的幾句詞,甚至是穿過的衣裳……零零碎碎的,歸類明確。

    有點變態,還有點感動。

    陸清則默默想。

    寧倦從後面慢慢地將他摟進懷裡,指尖眷戀地輕輕摩挲著他後頸上的咬痕,低聲道:「你走之後,我就只剩這些東西了。」

    很多次,他都把自己關在這間暗室里。

    長順焦心地帶著人找遍陸府和郊外的墓穴附近,最後才想起這裡。

    「懷雪,你為什麼要回來?」

    皇帝陛下已然是半個醉貓兒,小聲道:「你明明知道的,回來很可能會被我捉住。」

    陸清則抿了抿唇,肩頸微微繃著,沒有吭聲。

    他知道嗎?

    他的確知道。

    段凌光在他出發之時,也一遍遍提醒過他。

    「這三年裡,你想過我嗎?」

    寧倦低低地道:「你明明說過,你會主持我的加冠禮……你這個騙子。」

    聽到那聲控訴,陸清則心裡莫名的窒悶,又想起他將小雪送回鷹房時,來往的空寂宮道。

    那麼多明燭燃盡的長夜,寧倦多少次因他而頭痛欲裂、產生幻覺過?

    因為身體和性格,強烈的愛恨似乎從來與他無關,他不曾被人這麼愛過,除了寧倦。

    那些強烈的感情在一遍遍洗刷著他。

    寧倦埋頭在他頸間,喃喃道:「你說過,過生辰的人可以提出願望,你拋棄了我的那三年,我都沒有許願過,現在三年的願望,我只提一個……老師,答應我吧,答應我吧?可不可以?」

    低沉的嗓音縈繞在耳邊,語氣有些患得患失的急切,像是在獨斷霸道的下令,又像是撒嬌徵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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