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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寧倦隨手摸了把寧斯越絨毛細軟的腦瓜,略開他幾步走到長廊下,平視著他:「我的呢?」

    陸清則無言道:「我沒記錯的話,再過兩日,您就過二十一歲生辰,要二十二了吧,還要這東西?」

    不是一直想讓他扭轉印象麼,現在他不覺得寧倦是小孩子了,又鬧孩子脾氣。

    寧倦低聲道:「那你總要補給我三條。」

    離開了三年,每年一條。

    陸清則怔了一下,抿了抿唇,也不再逗寧倦:「伸手。」

    寧倦聽話地伸出手。

    陸清則莫名有種在訓狗時讓狗勾「握手」,狗勾就乖乖伸出爪子來讓握的感覺。

    他從袖中把另一條編好的五色繩拿出來,給寧倦繫上了,正想抽回手,又被寧倦一把按住。

    皇帝陛下竟然也帶了條五色繩來,雖然編織得沒陸清則編的精巧,看著也還成。

    「驅邪逢吉,」寧倦認真地系好,倒沒有接機故意挨挨蹭蹭,低聲道,「別再生病了。」

    陸清則的指尖蜷了蜷,能感受得到,寧倦是在誠心地許願。

    不信鬼神的冷漠帝王為了他,願意向神佛低頭。

    說完全沒有觸動是假的。

    寧斯越忽然冒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驚訝地道:「父皇給父君編了五彩繩嗎,那……」

    我的呢?

    小孩子心裡委屈巴巴地想。

    寧倦冷淡地抵開他的腦袋:「你有了。」

    還是陸清則親手編的。

    寧斯越失望:「……哦。」

    他果然還是沒能達到父皇的期許。

    不然父皇也會給他親手編一條的吧?

    陸清則看這一大一小的腦迴路壓根不在一條線上,又感到了一絲頭疼,揉揉太陽穴:「別站外邊了,進來吃粽子吧,長順方才才讓人送來的。」

    端午節過後,離寧倦的生辰也不遠了,各地的藩王或親自親來、或派親信。

    漠北那邊的人也來了。

    一時間京城熱鬧非凡。

    三年前被寧倦重新整備過的三大營巡防嚴查,與錦衣衛一同護衛京城,警惕有人生事,隨著抵達京城的人越多,氣氛就越是緊繃。

    就連尋常百姓也察覺到幾分微妙。

    不過上頭的這些達官貴人如何,平頭百姓也管不著,過好自己的日子重要。

    日子漸漸接近,寧倦也沒一開始那麼有底氣了,忍不住每天問一句:「懷雪,想好了嗎?」

    陸清則其實不是拖拖拉拉、游移不定的性子。

    就像他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能迅速判斷出利弊,咬牙決定將那個意圖傷害寧倦的小太監推下水。

    但只要某件事與寧倦沾上了邊,他就會變得優柔寡斷起來,拒絕也拒絕得不堅定。

    聽到寧倦這麼問,他躑躅了半晌,凝眉道:「其他人或許認不出我,但寧琮若是也出現在壽宴上,恐怕……」

    寧琮這個蠢貨,在其他方面或許不行,但在這方面,就不一定了。

    陸清則之前去南方看海,在海邊住了半個月,被海風吹倒,緩緩北上,在蜀地修養了兩個月。

    那兩個月,他偶爾也會聽說,寧琮家藏數百張美人畫卷。

    都是他「沒能收藏到真人」的畫卷,時不時就會有蜀王府里的侍衛拿著畫捲走街串巷,看到有和畫像上相似的人,無論男女,無論婚配與否,都會被直接抓進蜀王府。

    運氣好點的,寧琮沒看上,會被放出來,運氣不好的,被抓進蜀王府後,就再也沒消息了。

    陸清則不確定寧琮還記不記得他這個人,但他確定,寧琮肯定有收藏他的畫卷——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意淫過什麼,想想就噁心倒胃口。

    寧倦先前派鄭垚去過蜀地,將蜀中的情況事無巨細都匯報上來了,自然也知道寧琮這個惡習,看陸清則蹙著眉,明顯露出的幾分不適,眼底掠過幾絲寒意。

    「懷雪不必擔心,」寧倦緩緩道,「寧琮沒有機會再見到你。」

    稍微想想寧琮曾在腦子裡怎麼想過陸清則,他就控制不住殺氣。

    他怎麼可能讓那種骯髒的東西再接近陸清則一毫。

    外界的顧慮也被寧倦消除了。

    陸清則斟酌良久,點頭道:「好,我陪你出席乾元節。」

    寧倦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當真?那就說定了!」

    就算是長大了,激動高興起來,也和從前還是一個樣嘛。

    陸清則心裡評價著,語氣淡靜:「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儘管提。」

    一想到陸清則答應了,寧倦渾身都充斥著一股難言的興奮感,就算陸清則要坐上龍椅,要他這個皇位,他也不會拒絕。

    他願意掃除障礙,讓陸清則安然地坐下。

    陸清則沒那麼多野心勃勃,看寧倦很爽快的樣子,便直言道:「以後不准再咬我脖子了。」

    寧倦下口有輕重,不會咬出血,但是會疼。

    陸清則時不時地被寧倦咬上一口,現在看到寧倦,就有點條件反射的反應——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像是被什麼惡狼叼著後頸,齧咬舔舐,傳來的不是疼,而是另一種細細的癢。

    說不清這是什麼感覺。

    他隱約感覺到,他在試圖馴化寧倦這頭惡狼,但同時也在被寧倦無聲地馴化,習慣他給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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