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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沒想到,就在這麼一個尋常的初春,陛下忽然在一個尋常的早朝上,散朝之前,輕描淡寫地道,往後別再奏本里添加私貨了,皇后人選已冊立,他已經去了宗廟前祭告天地,皇后眼下身體不適,於宮中修養,待他身子好些了,再行冊封大禮。

    百官一下就炸了鍋,再不得其他,追著求問皇后是誰,然而陛下搭都不搭理的,直接就走了。

    寧倦將陸清則逮回來時,動靜也不算小,並不算隱蔽,那家客棧的人也被放了回去。

    雖然有得到吩咐不准多說,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見的人多了,總會傳出點風言風語。

    眾人很快得知,前兩日陛下微服出宮,到郊外踏青散心時,將一個人強行帶進了宮,聽說那人渾身都被陛下罩著,遮得一絲不露的,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再想想這兩日陛下散朝時走得匆匆,除了偶爾召見大臣外,其餘時候,恐怕都待在寄雪軒里。

    想來那人必定是生得容顏如玉,才叫陛下這般神魂顛倒。

    不僅來歷不明,還讓陛下做出這麼不合禮數之事!

    他們是盼著陛下立後,但也沒想這樣啊!

    一群人便急匆匆地趕去乾清宮跪了,一天跪一茬,輪流求見陛下。

    但陛下壓根兒不見他們,愛跪就跪,長順甚至很貼心地準備了幾個蒲團。

    大臣們極為哀愁,惶惶不已,生怕陛下會被妖媚惑心。

    陛下雖然殺性重了些,算不上仁君,但也從不濫殺,任用女官,稱得上極為開明,有宏才大略,又勵精圖治,他們就算偶有牢騷,也甘願俯首稱臣。

    眼見著大齊的盛世要重啟了,萬一陛下跟他爹似的墮落了,大齊的國祚可咋整?

    唉,要是帝師還在就好了。

    陛下肯定聽他老師的話。

    前朝的大臣正抓耳撓腮,懷念陸清則的時候,陸清則一天兩碗藥喝下去,如徐恕所言,正正好痊癒。

    只是身體好了,腳卻崴了。

    陸清則自感風寒痊癒,何必繼續喝藥,嘴裡發苦心裡更苦,吃什麼都沒滋沒味,了無生趣。

    兩三句話將長順支出去後,他探頭四處看了看,想找找屋裡有沒有盆栽,送份溫暖。

    還沒看全乎,嘎吱一聲,屋門再度被推開。

    消失了一早上的皇帝陛下走進屋裡,跟猜到了陸清則想做什麼似的,不咸不淡道:「別找了,怕你再澆死一盆,沒在屋裡放盆栽。」

    陸清則看到他就彆扭,聽到這話,又一陣凝噎:「……」

    這小兔崽子。

    「喝吧。」

    白日裡的皇帝陛下顯得十分正常,跟人格分裂似的,半點也沒有晚上瘋狗的影子,拉了張椅子坐在榻邊,淡淡盯著陸清則。

    顯然一看長順被支出去,就猜到了陸清則背地裡又想搞什么小動作,才進來盯著陸清則喝藥了。

    陸清則莫名有種在被管教著的錯覺,靜默片刻後,怏怏蹙著眉,還是把藥喝下去了。

    寧倦又不放心地傾身湊過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溫,臉色才緩了緩,露出絲滿意。

    陸清則蹙著眉心,拍開他的手,目光不經意掠過寧倦的嘴唇。

    寧倦的唇瓣很薄,形狀優美,線條鋒利,顯得很薄情似的,不苟言笑的時候微抿著,確然很有帝王氣勢,頗為威嚴。

    他很久沒見寧倦真心實意地笑過了,最近的記憶里,寧倦笑起來時薄唇微微勾著,有種意味難明的攻擊性。

    而這雙唇,昨日才吻過他的足尖。

    ……

    他在想什麼。

    陸清則感覺足尖好似竄過絲癢意,腳趾不由蜷了蜷,不太自然地又往後縮了縮,維持著波瀾不驚的臉色,試圖將注意力扭開,落到皇帝陛下那張英俊非凡的臉上。

    和少年時當真很不一樣了。

    在臨安時聽到那些人閒談,他就堅定地覺得寧倦不可能長殘。

    果然沒長殘。

    陸清則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著,寧倦察覺到他的退避,眼神暗了暗,面色看不出變化,接過他手裡的碗,嗓音低沉悅耳:「我再叫徐恕來把把脈,開服藥調養。」

    還喝啊?!

    陸清則不太樂意:「我好得很。」

    寧倦唇角往下壓了壓,忽然湊上前來,將他抱了個滿懷,順道狠狠吸了口他身上的氣息。

    沒等陸清則有反應,又鬆開手退了回去,語氣不冷不熱的:「出去三年瘦得只剩骨頭了,你哪裡好得很?往後必須每日喝藥調養,朕會親盯著你。」

    陸清則冷著臉不搭茬。

    這兔崽子對著他說一不二的獨斷姿態,確實也很皇帝陛下。

    他都不知道該為教出個皇帝感到高興,還是生氣了。

    之前還在陸府的時候,陸清則確實每天都喝著徐恕開的調養身體的藥,身體好了許多,不然也不可能開開心心地在外遊走了三年,一場風都能把他吹病倒。

    斷了藥三年,還是有些影響。

    一想到本來這三年可以把陸清則養胖一點,身子養好一些,折損了三年,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養回來,寧倦就火大,看陸清則清瘦得像是壓一下就折了的樣子,勉強壓著脾氣。

    他又不是從前那個一個不合心意,就冷臉子揮袖而走、脾氣很沖的少年了。

    等了沒多久,徐恕就被帶來了寄雪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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