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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我當年倒是正好路過京城,的確見有道士和尚入京,但到底是做什麼的,就不清楚了,反正民間傳聞,也就圖一樂嘛。」

    這件事眾說紛紜的,也鬧不清楚究竟為何。

    陸清則看他們也不清楚,笑著道了聲謝,便放下了帘子。

    雖然陸清則一路上都戴著斗笠,看不清楚面容,但與他搭話的幾人莫名覺得,這個看起來文弱的貴公子,長得一定很不錯,又悄聲討論了他一會兒。

    臨近京畿時,陸清則和錢明明告別了商隊,自行往京郊去。

    錢明明對陸清則的身份好奇死了,但段凌光在時,他不敢問,之前在商隊裡人多眼雜,也不好問,現在就倆人了,忍不住打探:「路公子,我聽你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士,怎麼你回趟京還得這么小心翼翼的,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嗎?」

    那麼好看一張臉,非要塗得普普通通的,簡直是暴殄天物!

    得罪了大人物?

    陸清則平和地笑了笑:「也算吧。」

    離開之前,他可不就是得罪了京城裡一干權貴和大臣,以及尊貴的皇帝陛下。

    錢明明心裡琢磨,看來八成是有個生死大仇。

    他偷偷瞅瞅陸清則斗笠下若隱若現的臉,頓時又心旌一動,真誠地道:「但是路公子,我覺得,這世上應當不會有什麼人當真記恨上你的。」

    除非他瞎。

    也不知道錢明明這是哪兒湧出來的信心,陸清則莞爾:「承你吉言。」

    到了京畿附近,守備明顯森嚴了許多。

    倆人騎著馬,陸清則身體不好,錢明明馬術一般,速度慢了一些,快入夜時,才趕到京郊附近。

    從這裡望去,隱約可以望見燈火輝煌、巍峨雄偉的繁華燕京。

    那裡有許多陸清則熟知的人和物。

    陸清則默默地凝望了會兒京城的方向,揣測此刻乾清宮中,寧倦在做什麼。

    按著以往的情形估算,這會兒寧倦應當剛用完晚膳,消食好了,便回到南書房,繼續批閱奏本處理國事。

    也有可能召集了幾個大臣,正在商討某件要事。

    當年容易衝動的少年陛下,想必應當沉穩成熟起來了。

    會是什麼模樣?

    陸清則在心裡勾勒如今寧倦的眉目,卻始終有些模糊。

    這幾年他時不時會夢到寧倦,夢裡的少年總是獨自站在高樓之上,滿身清寒地望著懸於天際的明月,看起來很寂寞失落。

    每次夢到寧倦,夢醒之後,陸清則總是失神很久,思索著夢中一切,繼而搖頭。

    手掌天下大權,是寧倦多年以來的夙願。

    如今他不會再任人恥笑欺凌,應當是快意的才對。

    錢明明眯著眼往前探了探,看清那邊是什麼,大喜過望:「那邊有家客棧,路公子,我們上那兒歇腳吧!」

    陸清則的心情有些說不清的複雜低沉,輕輕嗯了聲,收回視線,跟著錢明明過去,進客棧要了兩間房。

    疲憊地趕了許久路,終於能踏踏實實躺在床上了,錢明明喜滋滋的,揉捏著自己泛酸的胳膊,小嘴叭叭:「我聽東家說,路公子你是來看望故人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啊?」

    他這副樣子,莫名讓陸清則想起了陳小刀。

    當年離開時為了不牽涉到陳小刀,並沒有告訴他計劃,想必那時候陳小刀也很傷心吧。

    陸清則心裡無聲一嘆,微微笑了一下:「再等幾日吧。」

    眼下正是踏春的好時節,京郊踏春的男男女女不少,祭拜史大將軍的人也多,陸清則不想撞上太多人。

    不用立刻動身就好,錢明明開開心心地進了廂房,準備好好休息:「那路公子你早點歇息,北方可真冷,可別風邪入體,受了風寒。」

    陸清則眼睜睜看著錢明明鑽進了屋裡,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運道差,只要聽到「別受風寒了」這幾個叮囑的字,那他多半就得病一場,簡直百試百靈。

    陸清則轉身進了廂房,捏捏額角。

    不至於那麼倒霉吧?

    倆人在客棧里待了幾日,順道聽來往的客人說說最近的逸聞。

    最受矚目的,莫過於一事,韃靼的內亂結束了。

    三年前老可汗從病床上爬起來,和代掌大權的三王子來了番父慈子孝的窩裡鬥,如今總算是斗完了。

    老可汗再怎麼勇猛,也是年邁的蒼鷹,無力揮翅,鬥不過自己年輕的兒子了。

    這場內亂以老可汗再次「病倒」結束,三王子重掌大權。

    分明可以自己登位,也不知道三王子怎麼想的,或許是存了絲未泯的良心,沒把他爹弄死,依舊讓他待在可汗位置上。

    韃靼內亂結束,內部元氣大傷,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力氣再蹦躂起來,進犯大齊的邊境了。

    京城附近的小民談起國家大事,可比其他地方的要頭頭是道得多。

    陸清則每天下來喝喝茶,聽客棧里的過客閒談這些,頗感有意思。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也引得一番爭議,陛下在朝中設置了女官的位置,任用了一位女官。

    這可是大齊建朝以來第一位女官。

    陸清則當初讓女子入學,被儒生指著鼻樑痛罵,覺得這是在敗壞風氣,罄竹難書,但在國子監時,這位女官的策論考試都是第一,堵住了不少人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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