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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陸清則嘴角帶笑:「長順公公喝完茶了,便回宮復命吧,我就不送了。」
長順嘶了下,頓時閉上了嘴。
陸清則與其說是脾氣很好,不如說是情緒太淡,認識這麼多年,他幾乎就沒見過陸清則生氣的樣子。
但陸清則真正生氣時,不會像旁人那般冷下臉或者大喊大鬧,反而依舊是笑著的,只是眼神是冷的,觸碰上那道眼神,叫人能寒到頭皮去,不敢再多說。
但為了陛下,以及自己的大宅子和小金碗,長順咽了口唾沫,還是鼓起勇氣,繼續小聲道:「陸大人當是覺得彆扭,但拋出您與陛下的師生情分,陛下早不是陸大人眼裡那個小娃娃了,陸大人何不看看呢?」
陸清則放下茶盞,心平氣和地吩咐侍衛:「送客。」
長順第一次被趕出了陸府,深感自己已經做到最大的努力了,鑽進轎子裡時,不免深深嘆氣。
陸大人不高興,陛下也不高興,最近乾清宮一片死寂,誰也不敢大聲喘氣。
這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呢?恐怕只有等陸大人願意接受陛下的時候吧。
但看陛下的樣子,似乎已經耐心告罄了。
長順喪著臉回了宮,陸清則雍容自如地坐進圈椅里,淡定地抿了口茶。
和他預料的差不多,小狼崽子不準備再藏著自己的獠牙和利爪了。
畢竟是皇帝。
史大將軍不是說過麼,皇室的人,從出生起就多少沾著點病。
從種種行為來看,相比起那一絲喜歡,寧倦対他或許占有欲與掠奪欲更多。
是他的錯,沒教會寧倦如何正確的喜歡一個人,但其實陸清則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什麼才是正確的喜歡。
他最近反思了許多,甚至思索過,若寧倦不是他帶大的,他恐怕也不會如此抗拒。
畢竟他眼裡的寧倦,始終是那個會衝著他別彆扭扭撒嬌的小果果,要陸清則真正拋開這段師生關係,將寧倦看作一個普通正常的男人,他自感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孩子頗為左性,從小就知道要將自己想要的攥緊手心,無論是權、物,還是人。
但陸清則不是物品,不會甘願被人私藏起來。
被「革職」之後,原本還會時不時來陸清則府上,想要送禮交好的官員就少了,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也不過一倆月。
時時來陸府的,也只有陸清則的一些下屬,以及當面承過他恩情的官員。
大伙兒擔心陸清則心情不好,時不時就來安慰安慰他,安慰得陸清則哭笑不得。
也有人憂心忡忡,小心翼翼地問:「陸大人,陛下莫不是聽信小人讒言,対您……」
対於這些話,陸清則一律擺擺手:「沒有的事,是我自個兒沒精力,請陛下去的職。」
常人說這話,聽起來像是給自己強行挽留顏面。
但陸清則說這話……
一群人默默看看陸清則冬日厚重的衣袍都掩不住的清瘦,面具下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膚色,偶爾咳嗽一聲都叫人心驚膽戰,讓人看到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他。
好吧,陸大人說這話,真是相當具有信服力。
於是対陛下滋生出不滿的大伙兒也歇了火氣,聽陸清則的話,回去各干各的,忽略舊派的冷嘲熱諷。
見把人都穩住了,陸清則頭疼地直捏額角。
他特地培養起來的這些,自然都不是一般人,部分都是在原著里有名有姓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寧倦這小兔崽子。
步入臘月時,京中閒言碎語依舊不斷,偶有人提起陛下命人翻修舊殿,也不知道是為的什麼,難不成是為來年選秀做準備?
不過這些閒碎也沒太多人關注,因為又發生了一件事。
史大將軍病危了。
史容風鎮守漠北幾十年,一度是韃靼和瓦剌的噩夢,只要史容風還活著,便是一塊漠北的鎮石,無人敢進犯。
但若是史大將軍亡故了,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接下漠北的防守。
現在韃靼老可汗醒來,正忙著跟三王子父慈子孝地窩裡鬥,等他們斗完了,難保不會揮師南下,不少人憂心忡忡。
陸清則聽聞消息,立刻坐著馬車,冒著風雪去了京郊別院。
徐恕近來一直待在別院中,照看著史大將軍的病情,他號稱神醫,但不是神,用盡渾身解數,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
史大將軍畢竟征戰數十年,渾身都是傷,身上的問題與尋常病人不太一樣,之前見面,徐恕估計得還是太樂觀了。
陸清則趕到的時候,正好在別院大門外撞見了寧倦的車駕,抬頭的瞬間,不經意撞上了目光。
寧倦看著他的眼神冷冷沉沉,似有某種冰冷的焰火,只一瞬,便挪開了目光,不似往日裡,像只熱烈的小狗,見到他就眼神亮亮地貼過來。
那日在梅園裡,陸清則摔碎他親手雕的冰燈,的確傷到了他的自尊。
陸清則無聲嘆了口氣,朝著寧倦彎腰行了一禮:「見過陛下。」
寧倦也沒吱聲,越過陸清則,便走向了大門。
陛下親自來探,林溪攜著唐慶和陳小刀出來迎接,見到這一幕,面面相覷。
搬到京郊來後,京中發生的事,便有些遠了,加之史大將軍愈發病重,他們每天都揪著心,有一段日子沒打探京中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