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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幾個侍衛守在外面,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回來之後,陸清則就沒見過尤五以及其他幾個相熟的侍衛了。

    那日回京時,陸清則昏過去前掙扎著問過寧倦,得知尤五受了傷,不致命,但連同整個陸府的侍衛,都是失職,全部被撤換掉了。

    原本尤五等人在陸府待了幾年,與陸清則還算相熟,陳小刀也能和他們嘻嘻哈哈地開點玩笑。

    現在這一批侍衛更為冷峻不苟言笑,只聽從寧倦的命令。

    陸清則前些日子在病中,還得處理兩個官署的公務,現在看著這些人,不得不承認史大將軍的話。

    這些人來陸府的理由,或許監視大於保護。

    他盯著這些人,心頭倏而滑過個隱晦的念頭。

    寧倦在不放心什麼?

    大概是因為陸清則推開門後,一直沒有說話動作,為首的侍衛低首問:「陸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嗎?」

    陸清則移開視線,淡淡道:「備馬車,我要進宮。」

    現在時辰還早,早朝恐怕都還沒下,陸清則被免於早朝,還沒這個時辰進過宮。

    侍衛愣了一下,還是去準備馬車了。

    宮門的禁衛自然也不會攔陸清則,等陸清則踏進宮城時,早朝剛好下了。

    見到陸府的馬車一晃而過,不少大臣駐足而立,皺著眉指著那輛馬車,竊竊私語:「誰人的馬車,竟敢在宮城裡這般放肆?」

    「沒見著上面印著個『陸』字嗎,自然是帝師陸清則。」

    「真是好大的架勢,好大的排場啊,竟能在宮中坐車駕!」

    「陸清則行事便是如此囂張嗎,昨日還在南書房提出那般不可理喻的話,我從前還甚是敬佩他……」

    「又能如何?陛下還顧念著師生情誼,當真硬要推行他所說的,招女子入國子監,真真是有辱斯文!」

    「如今行徑,我心甚憂啊,衛鶴榮之亂尚未徹除,若是……大齊何時才能安定下來?」

    絮絮的討論聲被拋在馬車之後,並沒有影響到陸清則。

    聽說陸清則來了,剛下朝的寧倦心裡一喜,立刻在武英殿單獨宣見了陸清則。

    這段時日,陸清則還是頭一次主動進宮來。

    寧倦懷著幾分小雀躍,在武英殿左等右等,忍不住來回徘徊,好容易終於等到人來了,立刻腳步一頓,想要顯得穩重一些,但見到陸清則,還是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老師怎麼這麼早進宮來了?」

    見到寧倦那副仿佛小狗搖尾巴的歡快模樣,陸清則的心情複雜極了。

    昨晚戲弄他的時候,寧倦可不是這樣的。

    哪兒像一直以來乖乖的小狗,明明就是只長著獠牙的狼。

    他頓了頓,將昨晚寫的奏本遞過去:「微臣將吏部與國子監的改動方向都寫下來了,請陛下過目。」

    寧倦熱情的笑意頓時消了一半。

    又是公事。

    他不太高興,但還是勉強掛著笑,將奏本接過:「我會仔細看的。」

    雖然不太高興陸清則特地進宮是來說公事的,但這還是陸清則第一次給他遞奏本。

    寧倦悄咪咪地想,得收藏起來。

    見寧倦態度鄭重地接過了奏本,看起來應當會好好看看,陸清則換了個話題:「我聽聞秦遠安現在還被關在詔獄之中,陛下準備怎麼處罰他?」

    直接放走自然不符合寧倦的性格。

    提到這個人,寧倦就皺了下眉,不太愉快:「老師提他做什麼……朕打算削了他的職,讓他去漠北磨練一下。」

    話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個「磨鍊」,大概就是讓秦遠安去漠北,從一個小兵當起來的意思了。

    漠北苦寒,可不是京營的環境能碰瓷的。

    陸清則知道這已經是寧倦能寬恕的極限了,點了下頭,沒有給秦遠安求情:「聽聞叛亂的逆黨已於前日斬首,那陛下準備何時處置衛鶴榮?」

    他還記得衛鶴榮的第二個請求。

    寧倦道:「下月便該輪到他了。」

    見陸清則沒有說話,寧倦仔細觀察著他的眼睛:「老師是有什麼心事嗎?」

    陸清則知道這話不當說,但還是開了口:「我算了算,衛樵時日將近,在秦遠安離開京城之前……陛下能不能允許他去探探衛樵?」

    寧倦怔了下,有些不解:「為何?」

    「秦遠安是為了放衛樵自由,才聽信了樊煒的讒言,一同來劫我的。」陸清則垂下眼帘,「只是以己度人罷了,若我也……」

    頓了頓,他搖頭道:「我不該說這些,陛下不必被我的話影響。」

    寧倦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易地而處,陸清則是衛樵的處境,他也會像秦遠安那樣去救陸清則,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不是秦遠安,陸清則也不是衛樵。

    這個類比沒有存在的可能。

    寧倦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看陸清則說了會兒話,蒼白的唇瓣顯得有些乾燥,將桌上的茶盞抄起來遞過去,怏怏不樂:「老師好不容易來趟宮裡,談的不是公事,就是別人,就沒有其他對我說的了嗎?」

    面前的少年穿著袞服,戴著冕旒,削減了身上的少年氣,威儀而尊貴。

    是陸清則想像中的帝王。

    他斟酌了片刻,還是緩緩開口問:「果果,之前聽長順說,寢宮裡的安息香很少點了,你入眠難又覺淺,最近睡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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