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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他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伸手想抓住寧倦,卻因剛醒來還看不清東西,虛晃了一下,下一刻就被一雙暖烘烘的手握住了。

    寧倦不再搭理外面的人,湊過來緊切地問:「老師好些了嗎?」

    陸清則浮著冷汗睜開眼,才發現他似乎已經被帶下了山,現在在馬車之中,他被寧倦摟在懷裡,姿勢親昵得越界。

    「秦遠安是來救我的,」陸清則儘量不去想那些,先救人要緊,「此事也與衛家父子無關,陛下,不要牽連濫殺。」

    寧倦沒想到他醒來便是說這個,靜了靜,伸手試了試他的額溫,避而不答:「徐恕給你餵了粒藥,似乎挺有效果,往後叫他常備著些。」

    陸清則抓著他衣袖的手用了用力,瘦弱的手腕上青筋明顯,呼吸促亂:「陛下!」

    寧倦沉默了幾瞬,沒什麼表情:「我在百歲山帶人擒拿了衛鶴榮殘黨後,心裡忽然很不安。」

    果然,沒多久,便有人來報,說陸大人被人劫走了。

    明明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卻險些被人帶走。

    那種漂浮不定的恐懼症便又漫了上來,叫他焦躁暴怒,亟待殺幾個人泄恨。

    陸清則看著寧倦,後知後覺地發現,現在和寧倦講道理似乎已經沒用了。

    他只能放緩了語氣:「果果,你還聽老師的嗎?」

    「君無戲言,旨意已經放出去了。」寧倦抿抿唇,知道陸清則想說什麼,賭氣似的道,「除了方才那個要求,其他的我都聽。」

    陸清則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道:「那我若是想辭官回鄉呢?」

    寧倦的臉色霎時變了。

    陸清則伸指按住他的嘴唇,示意他別說話,繼續道:「果果,不要被怒氣控制了思維,秦暉從最初便追隨著你,現在只是因秦遠安犯錯,你便要他一家死罪,其他人未免不會感到心寒,何況秦遠安的確迷途知返。你是皇帝,隨口一句話便能定人生死,所以你要比旁人更加慎言。」

    寧倦的臉色變了幾番,最終還是緩緩地點了下頭。

    見他能聽進去了,陸清則放開手,疲倦地閉了閉汗濕的眼睫,生著病還折騰了這麼一遭,只感覺又折壽了好幾年。

    寧倦卻還是有點遲疑,惴惴不安地問:「老師方才的話……是認真的嗎?」

    他甚至沒敢觸碰辭官回鄉這幾個字眼。

    陸清則居然想辭官!

    僅僅是因為他一時氣惱,想要治秦遠安死罪,老師就不要他了嗎?

    陸清則腦中交織著樊煒臨死前那通怒罵聲,以及衛鶴榮和段凌光的警告,扯了扯嘴角:「沒有,別多想,就是隨口一說。」

    他撒謊了。

    前些日子,陸清則一直在猶豫徘徊,告訴自己,寧倦年紀還小,只是一時走偏了,適當的疏遠和教導,未必不能擰過來。

    說到底,他就是捨不得與自己相依為命多年的小果果。

    但現在,他心裡已經有所偏向了。

    除卻那些複雜的原因,他今日才猛然發現,只要他還在,似乎就會影響到寧倦的正常判斷。

    這不應該。

    衛黨剛除,朝野空空蕩蕩,他再幫寧倦收拾下爛攤子,再往後的路,就得寧倦自己走了。

    他也是時候想想該怎麼脫身了。

    作者有話要說:

    樊煒:看了同人文信以為真,沒想到同人文居然szd!

    第六十五章

    重陽當日,登高祭祀途中,衛鶴榮殘黨意圖謀逆,提前埋伏了數百人在山上,不料皇帝陛下早有預料,黃雀在後,當場擒獲了所有逆黨,為首的兵部侍郎崔晉被就地格殺,其餘人等,悉數交歸北鎮撫司。

    除此之外,劫持陸太傅的樊煒等人,除陸清則以毒箭封喉的樊煒,其餘人全被帶回了京城。

    不過陸清則也沒精力聽這些。

    還沒回到京城,他就昏迷過去了。

    樊煒將他丟在濕冷的地上,加重了風寒,即使即使用了藥緩解了頭疼,回來的路上,陸清則渾身熱燙得像一塊被丟進火堆中的石頭,仿佛下一刻就會因過度的熱度炸裂,還好徐恕被叫過來隨行,及時給陸清則又施了針。

    回到宮裡時天色已暗,陸清則的意識已經徹底模糊,一會兒含糊地說冷,一會兒又覺得太熱,想要掙出被子。

    寧倦只能用被子將他裹起來抱緊,免得他受冷。

    床幔低低垂落,鄭垚跪在地面,前來稟報捉到的樊煒殘黨,模糊覷見裡面的情景,眼皮止不住狂跳。

    下山的時候,陸清則是被陛下抱著走的。

    他當時偷瞄了一眼,也沒覺得有問題,畢竟陸大人都半昏迷過去了,讓其他人抱陸大人下山,陛下肯定不允。

    但現在都回宮裡了,陛下在床上還抱著陸大人,這是不是就有點……

    鄭垚腦中閃過陸清則那張臉,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不是吧?

    寧倦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面不改色地聽完鄭垚的匯報,冷淡地應了聲:「先將秦遠安帶去北鎮撫司關押著,其餘人……」

    床幔後傳來冰冷的兩個字:「極刑。」

    膽敢傷害陸清則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鄭垚欲言又止了下,最後還是無聲磕了個頭,退了下去。

    周遭安靜下去,只有懷裡人略微沉重的呼吸聲。

    寧倦用指尖撫平他因高熱而緊蹙的眉尖,憐惜地吻了吻他眼角的淚痣:「沒事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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