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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長順正哀嘆著自己剛拿到沒兩天的小金碗,身後的門嘎吱一聲,被拉開了。

    長順心臟狠狠一跳,膽戰心驚地扭過頭:「陛、陛下……」

    寧倦穿著淺黃色的寢衣,長發未束,看上去有些松懶,沒有平日裡的尊貴冷漠,反而像頭才用過餐的某種凶獸,散發著一種懶懶的氣質。

    雖然從臉色上看不出心情如何,但以長順對寧倦的熟悉,估摸著……像是還不錯?

    陸大人半夜都跑了,心情還不錯哇?

    寧倦沒搭理長順,抱臂靠在門邊,注視著陸清則車駕離開的方向,半晌,勾了勾唇角,收回視線:「聽說你看上了一座四進大宅院?」

    長順心裡又是猛地一激靈。

    宮裡的太監攢了積蓄,去外頭買宅院買鋪子買莊子的都有,都是為了未來能有個容身處。

    他跟在寧倦身邊,除了俸祿外,賞賜也不少,就忍不住動了點心思,想買個宅院,前幾日才借著出宮的機會,去看過一次。

    沒想到這就傳到陛下耳朵里了。

    陛下不會以為他有什么小心思吧?

    長順咽了口唾沫,乾巴巴地回:「是、是,奴婢只是想著……」

    「今日那宅子就是你的了,自己去找孫二拿地契。」

    寧倦的嗓音偏冷感,還夾帶著點少年獨有的清朗氣,不高不低地鑽入耳中,叫長順愣了幾瞬,才猛地反應過來,忙不迭謝恩:「謝陛下,謝陛下!」

    寧倦又朝著陸清則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轉身合上了門。

    看陛下的表現,昨晚的進展應當還不錯?

    那陸大人為何要半夜忽然離開呢?

    長順喜滋滋地琢磨著,琢磨了一通之後,也不再多想,高高興興地去領自己的大宅院。

    誰說陛下可怕了?

    知道他去看宅院後,陛下居然提前就讓人買了那座宅子,等著找機會送他呢!

    這一整日,雜七雜八的消息傳來不少。

    比如皇帝陛下的身體又好了一點,沒有再昏睡不起了。

    陸清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在文淵閣加班到了大半夜。

    並不是很想知道寧倦的消息。

    他今天一整日握著筆,總感覺手心裡的觸感不太對勁。

    ……雖然昨晚隔了層布料,沒直接接觸,但夏日輕薄的寢衣,能阻隔得了什麼!

    該感受到的,不該感受到的,都感受到了。

    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年的熱情、炙熱、勃勃生機。

    陸清則枯朽而平和,如同冷寂的冬日冰河,近乎有種被灼傷到的錯覺。

    以至於他今日有事沒事就洗洗手,試圖擺脫那種怪異的感覺。

    也沒什麼用就是了。

    昨夜他也真是昏了頭,在那種混亂的炙熱里,還當真教了下寧倦。

    有那麼幾瞬,仿佛師生的關係都錯了位,被抹平化淡了。

    陸清則的心湖被無端的石子打亂,乾脆便拋卻所有雜念,全身心地投入到政務之中。

    天色漸晚,幾位閣老大多上了年紀,實在卷不過年輕人,先後離開了。

    衛鶴榮是最早離開的,大概是心系衛樵,馮閣老是最後走的,為了和陸清則這個同為保皇黨的隊友,進行點秘密的隊內語音交流,詢問詢問皇帝陛下的情況。

    待人都走光了,陸清則也翻完了面前兩堆小山似的奏本,提筆寫了張小紙條,遞給侍立在旁的侍衛:「幫我找一找這些卷宗,全部帶來。」

    侍衛領了命,揣著小紙條,轉身離去。

    等待的空隙,陸清則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猶疑片刻,還是轉頭問:「陛下今日怎麼樣?」

    現在還在文淵閣里候著的都是寧倦的人,否則寧倦也不會放他在這兒待著。

    聽陸清則問起,侍衛立刻肅然道:「陛下頭疼無力,臥床了一日,希望您能儘快回去。」

    「……」陸清則又不傻,輕描淡寫地回了聲,「哦。」

    就不再做聲。

    侍衛:「……」

    陛下吩咐他這麼說,他說了。

    但似乎沒什麼用,陸大人的反應好冷淡啊!

    陸清則背著手,緩緩轉了兩圈,舒展了下身體,沒等太久,需要的東西就送上來了。

    卷宗上是江右派系的官員生平、家中情況,以及吏部各官的生平,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陸清則坐下來,眯著眼耐心翻著,果然找到了幾條有所交匯的線索。

    魯威曾在江右洪都府當過幾年知府,那時候的江右布政使焦煥,還只是個小小的縣令。

    焦煥此人,極為弱氣,被抓到後,一被提審,就兩眼一白,當場嚇暈,弄得鄭垚氣得恨不得刮他兩層皮,著實懦弱無能,完全依附潘敬民而存在。

    先前錦衣衛調查了焦煥,沒查出什麼,便以為他是潘敬民的人。

    現在翻了翻時間交匯線,陸清則方才發現,焦煥有個異母弟弟。

    這個異母弟弟的亡妻,也有個弟弟,與彼時還是洪都府知府的魯威有過……不正當關係。

    陸清則靜默了一下,為本朝盛行不衰的南風感到費解了一秒,循著那個日期,繼續查下去。

    潘敬民的帳冊上,有關衛鶴榮的記錄,八成早在他們下江南時,就被知曉他們目的的衛鶴榮抹消了痕跡,陸清則和寧倦離開京城數月,他甚至可以十分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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