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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陸清則不吃這套了,霍然站起來,氣得肝火旺:「小兔崽子,兩天不看著你就做出這種事,誰讓你用真毒的?!」

    寧倦虛弱咳了兩聲:「老師,我是有原因的,怕你不同意,才……」

    「說,」陸清則面無表情,「說不出個合理的緣由,今年我不會再進宮來看你。」

    寧倦忍著毒發的痛臉色都淡然自若,聽到這話,面色頓時變了,急急忙忙地拉住陸清則的袖子,生怕他下一刻就要轉身離開。

    他平日裡身體再好不過,難得虛弱一點,看著便覺得脆弱可憐,陸清則發現自己忍不住又心軟了,在心裡唾棄了一番自己,不解氣地狠狠揉了把他的腦袋:「好好說話,不准賣慘。」

    寧倦眨了眨黑亮的眼眸,嘴唇動了動,聲音有些低,聽不太清。

    陸清則只能坐到床上,俯下身,微微貼近他:「你說什麼?」

    寧倦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太醫院,有衛鶴榮的人。」

    一句話,就讓陸清則明白過來了。

    這齣戲裡,最難的部分,自然是讓衛鶴榮相信寧倦被徐恕下了致命的毒,能證實這一點的就是太醫。

    太醫院的御醫都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醫者,要瞞過他們,要麼有他們的絕對忠心,要麼就用真毒。

    即使如此,陸清則的臉色還是有點難看:「你可真是捨得。」

    敢拿自己來冒險!

    這小崽子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過!

    但不得不承認,要想引得衛鶴榮進圈套,寧倦自己就是最好的餌。

    寧倦笑了笑:「就是怕老師不同意,才沒有提前告知老師的,放心,徐恕對劑量有把握。」

    陸清則放心個屁。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不想揪著虛弱的寧倦罵個不停,忍了忍怒意:「太醫院的內鬼是誰?」

    外頭倏然電光一閃,他腦中也恍然驚雷一劈,臉色微微變了:「莫非是……」

    「是他。」寧倦淡聲肯定,「回京之後,潘敬民突然翻供,聯繫到誤診老師一事,我才確定下來。」

    陸清則不由朝著太醫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當初他們南下之際,猜到了衛鶴榮會安插眼線進入南下的隊伍,排查了一通,沒想到會漏過一個。

    陳科。

    陳老太醫。

    陳科行醫幾十年,對治療時疫很有經驗,在太醫院德高望重,為人低調謙和,也從未與衛鶴榮有過接觸。

    當時考慮到江右的疫病嚴重,便直接帶上了他。

    寧倦說話的聲音變得更低了。

    陸清則不得不又往下靠了靠:「所以,從一開始,衛鶴榮就知道,我們是去江右救災,翻他老本的。」

    寧倦輕輕應了一聲:「其實從誤診老師那次開始,我就對陳科有疑慮了。」

    一個行醫幾十年,經驗豐富的御醫,一開始誤診便算了,眼睜睜看著陸清則發了好幾日高熱,灌下去的藥幾乎沒什麼用,怎麼會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想過任何其他可能。

    陸清則斂眉道:「難怪我們回京後,衛鶴榮一直沒有動作,我們拿到的帳本,恐怕也有些問題,就算拿出來,也沒法讓他傷筋動骨。」

    這老狐狸。

    就說江右一行怎麼順利得那麼不可思議。

    他之前還疑惑過,衛鶴榮和潘敬民合作斂財,也不安插人手在潘敬民身邊盯著嗎?

    回京的路上,他們也做好了被襲擊的準備,卻依舊沒有遇到任何問題,順順噹噹地抵達了京師。

    因為衛鶴榮知道他們拿到的帳本奈何不了自己,沒必要多做手腳,給自己引來禍端。

    幸好,他們還有徐恕這條線。

    雖然見到寧倦真的中毒時,陸清則的表現有些失態,但這種表現出現在陳科面前,恰恰更為合理。

    等陳科去回了衛鶴榮,明日再將徐恕的消息散播出去,衛鶴榮就該著手把徐恕撈回去了。

    寧倦盯著陸清則越靠越近的耳垂,眯了眯眼,像只盯著獵物的獵狼。

    那片耳垂薄薄的,雪白精緻,仿佛白玉雕琢。

    上次在床上醒來,老師的耳垂泛著紅,白雪染霞,煞是好看。

    他現在這麼難受,想看點好看的東西,不過分吧?

    寧倦又動了動唇,聲音愈發低微。

    再靠近一點吧。

    然而這回卻沒能像前兩回那般順利。

    陸清則已經把前後都想通了,不需要寧倦再解答什麼,不僅沒再靠近,反而直起了身,清冷的梅香驟然變淡。

    寧倦愣了一下,又被那雙手牢牢地按回床上,給他掖好被子:「好了,別說話了,看你越來越虛弱了,雖說喝了藥,但還是不舒服吧,好好休息。」

    寧倦:「……」

    自作自受。

    寧倦只得微笑:「嗯。」

    陸清則又出去,找長順要了床小被子:「我今晚睡榻上,你半夜若有哪裡不舒服,就直接叫醒我。唔,我看這戲還得再唱幾日,毒是不是也得分好幾次才能徹底拔除?」

    「嗯,我明日還會昏睡過去,一切就交給老師了,」頓了頓,寧倦虛弱道,「老師,我聲音很小,你睡在榻上,我就是有事也叫不醒你。」

    說得也是。

    陸清則轉過身,又去找長順要了床厚被子,鋪在拔步床下面厚厚的羊絨毯上:「那我睡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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