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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秦暉雖然也擔心寧倦的情況,聞言冷笑一聲:「是嗎,就怕許閣老進去見著陛下了,今晚都會睡不著。」
許閣老吹鬍子瞪眼:「你!」
陸清則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陛下精神不振,方才又歇下了,不宜喧譁,也不便見諸位,等陛下精神好些了,自然會召集諸位見上一見,請回吧。」
他的語氣從始至終都很平靜,看不出什麼破綻。
衛鶴榮和陸清則對視片晌,隨手一揖:「那就勞煩陸太傅,代我等照看陛下了。」
話畢,領先離開。
其餘的衛黨雖有不甘,但以衛鶴榮馬首是瞻,還是跟著走了。
那幾人一走,馮閣老的腳步便慢了一拍,壓低聲音問:「陸大人,陛下的情況……」
「馮老安心,」陸清則不便道出真相,寬慰道,「太醫正在全力施救,陛下不會有事的。」
有陸清則的話,幾人這才放心了些,紛紛告辭離開。
把人都送走後,陸清則在檐下站立了片晌,抬手接了手冰涼的細雨,用力握了握,轉身時正好撞見從寢殿裡出來,提著藥箱的幾位太醫。
幾人先前已經商討著寫了藥方,但只求穩,具體的解毒之法,還得回一趟太醫院,再翻看一遍所有的卷宗脈案,尋求突破。
陸清則朝他們微微頷首,叫了幾個錦衣衛,護送兼監視,撐著傘送他們回太醫院。
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天色昏蒙。
陸清則目送幾個太醫離開後,折身回了寢殿,一走進去,就聽到哐的一聲,他心裡一緊,趕緊繞過屏風,視線落過去,卻撞上了長順哭喪著的臉:「陸大人,陛下不喝咱家餵的藥,還把藥打翻了,可能得您才能餵得進了。」
陸清則腳步一頓,愣了下:「這是什麼道理?」
寧倦昏迷著,哪兒還能認出誰是誰,他餵和長順喂,有什麼區別麼。
長順支支吾吾的,不敢解釋,把擱在桌上另一碗藥遞給陸清則,又草草擦了擦地上的藥漬,撿起地上的藥碗:「陸大人安心,這藥是徐大夫開的,咱家全程盯著熬的……您先餵藥,咱家再去廚房盯著!」
說完,不等陸清則回話,一溜煙就跑了。
怎麼冒冒失失的?
陸清則摸不著頭腦,端著藥碗坐到床沿上,見寧倦昏睡中無意識蹙著眉,有些心疼又好笑。
小崽子皮實得很,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聞到苦澀的藥味,排斥也正常。
何況又是個警惕性子,平日裡要到他嘴裡的東西都得經過幾重檢查,睡夢裡打翻藥碗也在意料之中。
陸清則有很豐富的喝藥經驗,擔心寧倦又把藥碗打翻,便坐到床頭,把寧倦移到自己懷裡半躺著,順帶鉗制住他的雙手,然後舀了一勺藥,試圖餵進他嘴裡。
或許是嗅到了熟悉的梅香,寧倦緊蹙著的眉尖鬆開了許多,沒有什麼掙扎,很乖地將藥喝了下去。
和長順說的「極度不配合」正相反。
這不是挺簡單的嘛,哪有那麼難伺候。
陸清則安心地想著,放鬆對寧倦的鉗制,耐心地一勺勺餵了藥。
毒是徐恕下的,解藥也是徐恕給的,應當不會有問題。
但是餵完藥後,過了許久,寧倦依舊沒有醒來。
陸清則竭力按下焦慮,擰了塊濕帕子,給寧倦擦了擦額上的細汗,才帶著空藥碗出去:「藥陛下已經喝下了,鄭指揮使那邊如何了?」
外頭便有錦衣衛守著,聞聲立刻回道:「指揮使已帶人捉拿了徐恕,現已帶回北鎮撫司審訊了。」
陸清則頓了頓,下毒都來真的,審訊不會也來真的吧?
猜到他是怎麼想的,小靳小聲道:「陸大人放心,指揮使心裡有數。」
聞言,陸清則點點頭,遞去空碗,關上門回到殿裡,坐守在寧倦身邊。
天色愈來愈暗,小雨轉急,隆隆的悶雷聲不斷,整個乾清宮卻靜得落針可聞,陸清則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寧倦微弱的呼吸聲。
寧倦既然敢這麼做,想來也把事情都交代好了。
出了這麼一遭事,今夜不知道多少人會睡不著覺。
陸清則眄了眼床上的罪魁禍首。
寧倦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讓他很不習慣。
他喜歡的是那個一見到他就眼神亮起來,黏黏糊糊小狗似的寧倦,即使有時候黏糊得叫人受不了,但都好過這般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
等這小混帳醒來,他一定要狠狠地罵一頓才解氣。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屋外噼里啪啦的雨聲很遠,有些催眠,陸清則趴在床邊,不知道守了寧倦多久,迷迷濛蒙地睡過去了一小會兒。
寧倦醒來時見到的便是趴在他身邊的陸清則,雖渾身因毒發痛,嘴角還是勾了勾。
如他所料,陸清則會憂心地守著他。
他漫不經心地伸手,輕輕撥弄了一下陸清則的頭髮,想將他抱上床來睡。
豈料中了毒的身體十分虛弱,嘗試了一下,非但沒抱動陸清則,反而把陸清則弄醒了。
陸清則揉了下眼,抬頭對上寧倦的眼睛。
倆人都不由愣了愣。
寧倦:「……」
從沒這麼沒用過。
他迅速切換眼神,可憐無辜地望著陸清則:「老師怎麼趴在床邊,萬一著涼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