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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長順拽著陳小刀,蹲在窗下,兩顆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陸大人瞅著是不是不太開心?」

    陳小刀翻了個白眼:「陛下讓這麼多人看著公子,換你你能開心?」

    「放肆,」長順瞪他一眼,「你個臭小子,咱家還沒教訓你呢,居然敢幫著陸大人跑出去,就陸大人那個身子骨,要是在外頭出了什麼事,你負得起責嗎?」

    陳小刀頓時有些心虛,他只是下意識地就聽了陸清則的話,也沒多想會不會有危險。

    「昨晚陛下和陸大人……」長順含蓄地道,「吵了一架,陸大人雖然表面不顯,但心裡還是憋悶的吧,肯定是生陛下的氣了。」

    陳小刀:「我也覺得,你說陛下是不是也在生公子的氣?」

    陸清則翻了頁書,往窗口瞟了眼。

    雖然他現在身體是弱了點,但這倆人不會以為他是聾的吧?

    他沒生氣,只是在邊看書,邊認真琢磨段凌光說的話。

    他之前想得輕鬆,一直想著,等到寧倦真正執掌大權,就安心辭官養老。

    但正如段凌光所言,寧倦是他的學生不錯,但也是皇帝,他一直這麼告訴自己,但似乎也會有認知偏差的時候。

    說到底,他們是師生,更是君臣。

    昨晚他讓寧倦有了猜疑,生出嫌隙,若這嫌隙繼續生根發芽,君臣相和的美名還能在嗎?

    陸清則揉了揉額角,當真沒想到他和寧倦之間也會發生這種事。

    越想越看不下書。

    外頭的長順忽然騰地跳起來:「哎呀,陛下好像回來了!」

    陳小刀:「你小點聲,別吵到公子看書!」

    陸清則麻木地又翻了頁書。

    看來外面那倆真當他是聾的。

    今天一天,也夠把段凌光的祖宗八代扒了個底朝天了。

    不過光憑那點東西應當也看不出什麼。

    他和寧倦昨晚算不上互相和解原諒,也算不上不歡而散,頂多是寧倦看他虛弱,把氣憋了回去,估計還窩著火。

    陸清則徹底看不下書了,看看外頭天色都暗了,廚房還沒送來晚飯,往後一靠,自言自語:「不送飯的話,是不是也可以不喝藥了?」

    長順正好帶著人送了晚飯來,聞言板起臉:「自然不可以了,陸大人,徐大夫說了,您得好好吃飯,好好喝藥,好得才快。」

    陸清則喝藥喝得嘴裡寡淡麻木,吃什麼都沒滋味,再加上暑熱,就更沒胃口了。

    但他也不是什麼心性幼稚的稚子,再不情願,還是嘆了口氣,下了榻來吃飯。

    今晚廚房的菜色倒是特別簡單,除了一碗蓮子紅豆粥,便是幾道簡單小菜,結果一入口,他就變了想法,努力咽了下去後,疑惑地看了眼碗裡的粥。

    方才還說嘴裡沒滋味,沒想到這會兒就能被這麼難吃的味道直衝天靈蓋,真是疏忽了。

    長順緊張地守在邊上,見他忽然頓住,咽了咽唾沫:「怎、怎麼了陸大人?」

    陸清則心裡已經明白了:「……沒事。」

    他臉色平淡,一口口將這碗甜到發苦的粥全吃光了。

    長順看他吃完了,長長地舒了口氣,誇獎道:「陸大人今晚胃口不錯!」

    陸清則瞥他一眼,把碗擱下,倒了杯濃茶,等著看長順接下來的動作。

    果不其然,等藥涼下來了,陸清則灌了藥,長順又忽然一拍手,略顯浮誇:「哎喲,咱家忽然想到,今兒行宮外似乎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陸大人在屋裡悶一天了,不如出去看看?」

    陸清則心道長順領個俸祿不容易,點頭:「好。」

    長順使了個眼色,讓人拿了擋風的袍子來,給陸清則披上了。

    外面架著個梯子,長順緊張道:「陸大人慢點爬,別摔了。」

    陸清則心裡好笑,依舊沒拒絕,順著梯子爬到了偏殿的屋檐,坐到屋脊上。

    他被關在屋裡一天,的確有些鬱郁煩悶,現在爬上了屋頂,不再被人盯著,涼爽的夜風習習吹來,拂在面上極為舒適,夜色里行宮秀麗,宮燈飄搖,隔著一條街外的長街上行人絡繹不絕,仰頭是漫天燦爛星斗。

    霎時豁然開朗,心情好了不少。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咻」地一聲,天空中倏地炸起絢爛的煙花,五光十色,映亮了整片夜空。

    連熱鬧的長街處,也有不少人駐足,紛紛仰頭看來。

    陸清則的抱著雙膝,抬頭看著天空中燦爛奪目的煙花,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旋即不知不覺掉下去的擋風外袍被人提起來,又給他好好披上了。

    他沒有回頭,由著人默默蹲到他身邊。

    好半晌,陸清則被那道炙亮的目光盯得不得不扭過頭:「做什麼?」

    寧倦低頭耷腦的,像只做錯事的小狗:「給老師賠禮道歉。」

    陸清則:「是嗎?今晚那碗粥一入口,我還以為陛下是派人賜毒藥來的。」

    陸清則偶爾嘴毒起來,忒戳人肺管子,寧倦臉都僵住了:「……不好喝嗎?」

    他回來就鑽進了廚房,做好了也沒敢來見陸清則。

    長順回稟他說陸清則喝得很開心,還難得吃光了一整碗,居然敢謊報軍情!

    陸清則眼風未動:「坐好,成何體統。」

    寧倦便蹭過來了一點,坐在他身邊,眼睛依舊是黏在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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