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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說到這個,他又有精神了:「這是您寫的那份治水案,哎喲,您可真是字字珠璣,見解深刻,沒想到您対治水還這麼有研究,聽說您老家是臨安府的,臨安也常鬧水患吧?難怪呢!」

    叭叭吹了會兒彩虹屁,又有點失落:「陛下讓下官謄抄一份,把原稿送回去,可惜了,下官還想珍藏……」

    陸清則保持微笑,聽到最後,笑容一滯:「……?」

    他那日翻閱遍了所有能翻到的水患資料,結合後世的治水方法,才寫了這份方案。

    儘管已經努力用詞簡略,但為了能精確地表達意思,加起來也是有幾千字的。

    這位郁大人是怎麼得罪寧倦了嗎,竟然還要被罰抄?

    這小兔崽子,人家在江堤邊負責修築堤壩多忙啊,還不干人事!

    陸清則略一思忖,含笑伸手:「我正好要去找陛下,不如交給我,我帶過去吧。」

    郁書榮還得回去監督,分洪與抗洪兩道工序,築壩尤其重要。

    官兵的人手不足,所以召集了許多百姓參與,發的工錢不少,還管吃管住,附近的百姓,包括靈山寺內的災民都去了。

    只是人一多,難免就有渾水摸魚、勾心鬥角的,得隨時有個主心骨盯著。

    雖然有點遺憾不能多和陸清則多說幾句,但正事要緊,郁書榮也沒拒絕,反正手稿也是陸清則寫的。

    他連連道了謝,才匆匆離開。

    人一走,陳小刀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他嘴上說得輕鬆,但在江浙可一日都不敢放鬆精神,帶著糧草趕來的路上也提心弔膽的。

    江右的局勢雖然被寧倦控制住了,但聽說也有落草為寇的百姓,他和長順在路上生怕出什麼變故,沒敢睡太實。

    陸清則看陳小刀努力睜大眼睛的樣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去睡會兒吧,我找陛下說點事。」

    陳小刀也不跟陸清則太客氣,揉著眼睛就找地方睡覺去了。

    陸清則站在原地,翻了翻手裡保存完好的一疊手稿,提著去找寧倦算帳。

    處理公務的書房離得不遠,陸清則進去也不需要通傳,進去的時候,鄭垚居然已經提審趙正德回來了。

    見陸清則走進來,寧倦眼底一亮。

    陸清則沖他輕輕比了個噓,抱著那捲手稿,慢吞吞地走到邊上坐下,聽鄭垚的匯報。

    趙正德不比潘敬民,性子懦弱,本來防線就不高,被鄭垚凶神惡煞地一提出來,再將帳本一扔,就面色煞白地全交代了。

    當年趙正德中進士後不久,被分到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做了幾年知縣,窮得勒著褲腰帶過活,也沒什麼升官的指望。

    大概就是這樣的無望改變了他造福百姓的心態,不久他就遇到了自己的貴人,得以指點,學會了巧立名目徵稅,和鄉紳往來,一來二去積攢了點資本,打通了關係,日子也逐漸滋潤起來。

    就這麼一路上來,最後升為集安府知府。

    那個貴人,就是潘敬民。

    趙正德沒有半點猶豫,把潘敬民出賣得一乾二淨,甚至都不需要太過施壓。

    寧倦掃完鄭垚呈上的狀紙,眉峰冷冽,淡聲道:「明晚之前,把潘敬民的帳本和畫押的狀紙交給朕。」

    鄭垚恭聲應是,又急匆匆地去提審潘敬民了。

    陸清則旁聽完,扭頭問:「於姑娘父親的下落,趙正德交代了嗎?」

    明明離得也不遠,寧倦非要湊過來答話,一隻手搭在陸清則的椅背上靠過來,清爽的少年氣息擁過來,搞得陸清則覺得背後像是拱著團太陽,熱烘烘的。

    「於錚被趙正德的人逼落下了崖,我已經派人去尋了。」

    寧倦垂眸順眼,歪著腦袋,看陸清則的嘴唇有些乾涸,替他倒了杯茶:「趙正德沒找到帳本,本來準備繼續対於家其他人下手,沒料到林溪身手極好,他幾次三番也沒找到機會下手。」

    不久洪水就襲來,將於家村淹了。

    趙正德以為帳冊也沒了,頗為安心,沒料到還能給寧倦派人掘出來,見到帳本的瞬間,就再也生不出一絲狡辯的心思了。

    被逼得落了崖,又這麼久都沒消息……恐怕凶多吉少。

    陸清則無聲一嘆。

    寧倦心底涼薄,沒怎麼將無關之人的生死太放在心上,目光落到陸清則懷裡的東西上,好奇地低下頭:「老師手上的是什麼?」

    差點忘了。

    陸清則和善地微笑著,將東西遞過去:「這就要陛下來解釋了,為什麼非要郁大人謄抄一篇,送回原稿?郁大人怎麼得罪你了?」

    寧倦:「……」

    平時他藏起陸清則的東西,還挺光明正大,甚至在乾清宮裡有一個私庫,專門用來貯藏陸清則的筆墨。

    但這不代表他能在陸清則面前也那麼理直氣壯。

    像是什麼秘密猝不及防被捅破,寧倦一時心跳加快,臉色肉眼可見地窘迫無措起來,半點也沒了在鄭垚面前的冷肅:「我,老師……」

    陸清則和顏悅色,鼻音微揚:「嗯?」

    寧倦的耳根發著燒:「我……」

    陸清則好整以暇看著他:「哦?」

    倆人視線交觸,寧倦的手心起了汗,心跳隆隆地仿佛就在耳邊,喉間止不住地發乾,耳根的紅逐漸蔓延到臉頰。

    氣氛正有些微妙,外面忽然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鄭垚去而復返:「哎対了陛下,您還沒把趙正德的帳本給臣呢……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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