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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入席不久,寧倦就來了。

    每年生辰都要來這麼一回,寧倦其實很不喜歡。

    不過今年例外——往年這時候,陸清則還病歪歪的,多半見不得風,被他接進宮後,也是在乾清宮睡著,等他回去。

    今年陸清則的身體好了許多,有他參宴,下頭的歪瓜裂棗都順眼了許多。

    除了免跪的陸清則和幾位閣老,百官嘩啦啦跪了一片。

    路過陸清則身邊時,寧倦忍不住悄咪咪扭頭看向他,被陸清則斜斜瞪了眼,才委屈巴巴地把腦袋轉回去,走到高座之上,叫眾人平身。

    然後便是百官獻禮。

    除此之外,還有各地藩王與屬國獻禮,陸清則送的是一幅自己親自作的畫,在一眾琳琅滿目的生辰賀禮中,並不顯眼。

    寧倦卻很歡喜,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情實意的笑容。

    眾臣正小聲討論著誰送的禮最別出心裁,一聲唳叫忽然響徹大殿,將眾人的聲音打斷。

    隨即四下傳來了小小的低呼,就連衛鶴榮也饒有興趣地看了過去。

    一個籠子被推進了殿中,籠中竟是只白羽綴褐斑,極為漂亮的雪白獵鷹,即使顯得疲憊,一雙鷹目依舊無比銳利——禮官同時介紹:「韃靼三王子烏力罕,進獻海東青一隻,賀陛下生辰!」

    陸清則平生第一次看到活的國家第一類保護動物,聽到這聲,腦子裡不由自主冒出仨字:真刑啊。

    見到這隻海東青,寧倦也來了點興致。

    兵部尚書坐得離陸清則近,面色隱有不屑:「韃靼已有兩年未進朝貢,半月前漠北告捷,史大將軍大敗韃靼,這群韃子才知道裝孫子了。」

    「聽說韃靼老可汗臥病不起兩年了,如今手攬大權的就是這個三王子烏力罕,哼,黃毛小子,還不是被史大將軍打得屁滾尿流。」

    幾陣竊竊私語後,有人愁眉苦臉道:「但據說大將軍在戰場上,似是受了韃子的暗算……」

    「就韃子的那點本領,怎麼可能暗算得了史大將軍。」立刻有人反駁,「哪次邊關告捷,不會摻雜點這種閒言碎語。」

    陸清則擰了下眉。

    原著里史大將軍病死,就是因為中了暗毒,卻未好好修養,又常年在漠北領兵作戰,身上暗病堆積。

    如果能早點把小世子找回來,說不定能改寫一下老將軍的結局?

    送完禮,宴會正式開始。

    寧倦的視線一直若有若無落在陸清則身上,恨不得這宴會立刻結束,好讓他和陸清則單獨在一起說話。

    陸清則被盯得感覺面具都要被侵蝕掉了,無聲又橫過去一眼,示意這小崽子收著點。

    倆人的眼神無聲來回時,座下的許閣老忽然開口:「陛下今日便滿十七,也是時候考慮充盈後宮,開枝散葉了。」

    陸清則:「……」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閣老這麼一開口,不少大臣也紛紛出言,中心思想都差不多:陛下也不小了,是時候立後選秀了。

    無論是衛黨還是皇帝一黨,都希望寧倦早點立後,朝後宮裡塞人。

    寧倦下意識地看了眼陸清則,心裡煩得很,嘴角一抿,嗓音冷淡:「皇陵不日前才被雨水侵蝕,朕夜裡夢到祖宗哭訴訓誡,三年內都不宜成婚,諸位若是有異議,去皇陵前勸列祖列宗吧。」

    眾人震驚噎住:「…………」

    什麼啊!

    這也是能搬出來的嗎?!

    陸清則本來還想幫忙解個圍,聞言差點笑出聲。

    不愧是他的學生,深得他傳。

    被改圖折磨得恍恍惚惚的程文昂:「?」

    他怎麼覺得陛下這話,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作者有話要說:

    寧果果:我就是死,從這兒跳下去,也不立後成親!

    陸清則:鼓掌!!!

    天下師生一般黑(bushi)

    第二十三章

    朝臣們被小皇帝近乎無賴的說法哽得反駁無能。

    皇陵被雨水衝垮了面牆是事實,寧倦敢搬出老祖宗說事,他們敢質疑老祖宗嗎?

    一時眾人面面相覷,無論是衛黨還是皇黨,都集體陷入了沉默。

    殿內的氣氛詭異了會兒。

    反而是衛鶴榮覺得很有意思似的,玩味地笑了一聲,沖教得好的陸清則舉杯:「陸太傅這些年盡心盡力教導陛下,當敬一杯,請。」

    陸清則身體不好,葷腥和酒都不該沾,寧倦臉色一沉,當即就想開口。

    陸清則丟去個凌厲視線,讓他閉嘴,才轉首與衛鶴榮對視上。

    目光相觸的瞬間,陸清則忽然生出種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衛鶴榮知道他和寧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無害。

    卻覺得很有意思,仿佛貓逗弄老鼠一般,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們在自己的股掌之間掙扎。

    ——衛鶴榮,你真是料錯了。

    這可是原文裡打得主角抱頭鼠竄的小暴君寧倦。

    陸清則無聲勾了勾唇,平靜地舉杯回敬:「衛首輔言重,您為輔助陛下殫精竭慮,特地將摺子帶回府處理,陸某十分感動,該是我敬您一杯。」

    一杯冷酒下肚,陸清則才發現這具身體的確不該飲酒。

    火辣辣的酒意從胃裡一下躥燒到喉間,蒸騰得臉和脖子都在發燙,落入雲端般的頭重腳輕。

    沒料到這具身體的酒量如此之差,陸清則只能強作鎮定地坐回去,呼吸有點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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