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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可是……」寧倦很不甘心。

    陸清則受了傷,現在出宮修養的話,他肯定捨不得讓他再每天進宮為他講學的。

    以他的身份,又不能日日跑出宮去找陸清則。

    陸清則揉了把往他懷裡蹭的小腦袋,毛茸茸的:「乖,聽話。」

    落在頭上的那隻手雖不算寬厚有力,卻溫和而細緻,帶著一股柔慈悲憫。

    寧倦拒絕不了。

    他低落地「嗯」了聲,聲音拖得很低很長,沾滿了失落。

    陸清則實在不忍心讓這小孩兒難過,嗓音愈發溫和:「果果,老師回去,是為了給你準備生辰禮物。」

    禮物?

    寧倦眨巴眨巴眼,距離他的生辰還早啊。

    可是一想到陸清則在給他準備禮物,他又感到了一絲安慰,抱著陸清則的一條胳膊,嘰嘰喳喳地跟他說了會兒話。

    最後陸清則先抵抗不住困意,呼吸逐漸均勻。

    翌日,在小皇帝的萬般不舍中,陸清則生生拖到了傍晚才出的宮。

    小傢伙不放心,讓長順送陸清則到家,連帶著拎了一堆藥材和補品,滿滿當當地裝了個馬車。

    陳小刀早早就等在了宮外,美滋滋地把陸清則接走。

    到了陸府,他送走長順,吩咐下人收好宮裡帶出來的東西,才扶著陸清則走進了闊別已久的陸府內院。

    進了屋,陳小刀就說起正事:「公子,我按您說的,給范大人的母親請了位更好的大夫,現在范母的病有了好轉,我猜他今晚就會登門造訪。」

    「辛苦了,」陸清則欣慰地拍拍陳小刀的肩,「這件事多虧了你,做得很好。」

    陳小刀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幹勁十足:「我去吩咐廚房煎藥!公子先好好休息會兒。」

    陳小刀沒猜錯,晚飯過後,陸清則在書房裡悶著臉喝完一碗苦藥,剛呲牙咧嘴地戴上副痛苦面具,范興言就來陸府拜訪了。

    他不慌不忙地換上從宮裡帶出的銀白面具:「去把人請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寧果果:我不允許任何人對老師產生xxoo念頭!

    以後:惡徒竟是我自己。

    第十四章

    范興言此前並未見過陸清則。

    去歲風光無限的年輕狀元被下了詔獄時,所有人都覺得他活不過初春了。

    沒想到死裡逃生的陸清則依舊選擇擁護正統皇室,為保護幼帝,甚至差點死於賊人刀下。

    朝內許多大臣都對陸清則懷有敬重之心,可惜烏雲蓋頂,無人敢言。

    范興言早就想結交陸清則,只是苦於老母病重,無暇他顧。

    隨著陸府的年輕管家踏入書房,他一眼就看到了陸清則。

    這位傳言裡的帝師戴著副銀面具,負手站在窗邊,腰背如竹挺立,窗外的風一掠,單薄清瘦的身形似乎也隨之一晃,抬手抵唇悶咳了幾聲,指尖雪白,露出的唇瓣亦泛著病態的蒼白。

    端的是風姿如月,不染凡俗。

    范興言心裡一跳,幾乎擔心他就會那樣倒下去,不由自主地跨了一大步,想去扶住他。

    陳小刀快了一步,衝上去一把關上窗戶,抱怨道:「公子,你身子不好,不能見風的,我就一會兒沒看住……」

    陸清則擺擺手,不太在意,嗓音卻略有喑啞:「悶得慌,呼吸點新鮮空氣。」

    說著扭過頭來,微微一笑:「范大人,久仰。」

    范興言眼眶忽然一熱,想也沒想,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陸清則愣了下:「范大人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范興言的聲音有些哽咽,硬生生行了一禮,才讓陸清則扶起來,鄭重道:「無論公私,帝師都受得范某一拜。」

    陸清則嘆了口氣,示意陳小刀去外面守著,帶著范興言坐下來,嗓音溫和:「范大人一片孝心,陸某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能幫到忙就心懷甚慰了。」

    范興言眼底含淚,搖頭道:「帝師懷瑾握瑜,光風霽月,又有浩然之氣,在如今污濁朝堂上涅而不緇,范某早就心嚮往之,此番您於我更是有救命之恩,范某萬死不能報。」

    陸清則:「……」

    饒是他臉皮再厚,也被誇紅了,好在戴了個面具能遮掩,倉促地咳了下:「范大人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令堂的情況如何了?」

    范興言的情緒平復了點,羞赧地擦了擦眼睛:「家母的病情已有好轉,大夫說,不出半月就能下地走路,這一切都多虧您了。」

    陸清則眼底露出點笑意:「那就好。」

    范興言看著他臉上冰冷的面具,聲音發澀:「您的身體如何了?臉上的傷……」

    「沒什麼大礙,多謝范大人關懷。」陸清則摸了摸臉上的面具,「不過這傷在臉上,過於猙獰,為防嚇到旁人,往後只能戴著面具了。」

    看他風輕雲淡的,格外豁達坦然的樣子,范興言心中本就澎湃的感激與敬仰又上了一層樓,逮著陸清則又是一頓激動的彩虹屁。

    陸清則:「……」

    您這不重複的誇人文采,放到現代飯圈一定很受歡迎。

    范興言自然不是來光來吹彩虹屁和幹道謝的。

    情緒徹底恢復之後,他的臉色凝重了點:「我等外臣至今未能見過小陛下幾面,不知宮中情況如何,敢問范某能否做到什麼?」

    陸清則保持微笑聽了半天彩虹屁,見終於進入正題了,略鬆了口氣,緩緩道:「如今陛下唯有我一人教導,也不能上朝聽政。我想,此次藩王回京,陛下遭刺,正好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若是范大人願意聯合所有御史一同上諫,想必即使是衛首輔,也攔不住悠悠眾口,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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