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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寧倦湧起點不好的回憶,皺皺眉:「押上來。」

    被押上來的內侍耷拉著眉,滿臉絕望的慘白,跪下了一個勁的哆嗦,連句求饒的話都說不清楚。

    寧倦心裡已經有了幾分預感:「誰派你來的?」

    內侍抖得更厲害。

    鄭垚不耐煩,上去就是一腳:「淨身時連嘴也一起被割了?回話!」

    鄭垚面相狠惡,一身彪悍凶戾氣,內侍嚇得差點當場失禁,哆哆嗦嗦開口:「奴、奴婢,奉蜀王殿下的命令,來、來給陸太傅傳一句話。」

    「一字不漏地說出來。」寧倦淡淡道,「差一個字,多受一種刑。詔獄的刑審手段,你應該不想體驗個遍。」

    內侍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了個乾淨,恐懼之下,身下出現了一灘水漬。

    鄭垚噁心得夠嗆:「髒了陛下的眼!陛下,還是由屬下帶回去審出來吧,保管一字不差。」

    聽到這一句,內侍徹底嚇瘋了,邊磕頭邊結巴道:「蜀王殿下、殿下想對陸太傅說,說,別以為臉傷了,本王就會放過你,下次見面,你會跪在床上像條、像條母狗,求著本王……」

    最後那兩個字他實在是不敢說出來了。

    滿室寂靜,鄭垚嘴角一抽,頭皮發麻,都不敢看小皇帝的臉色了,屏息靜氣,當自己不存在。

    片晌,他才聽到寧倦極其壓抑的聲音:「押下去,割了舌頭,杖斃。」

    鄭垚如獲大赦,趕緊拎著人就下去了。

    寧倦面無表情地掏出匕首,「嚓」一聲,捅穿了旁邊的一疊糯米糕,連帶著底下的瓷盤,也咔嚓碎成了幾瓣。

    他握著匕首的手都在發抖,極力遏制著截殺寧琮的衝動。

    若非形勢不允許……下一次,他定要親手宰了寧琮。

    他不允許任何人侮辱陸清則,對他產生那種穢念。

    陸清則知道寧琮今日離京,喝下藥後,就趴在床上等著。

    直到天色沉沉,也沒人來騷擾。

    似乎是預料失誤了,這玩意莫非還當了個人?居然沒在離開前派個人來噁心他。

    不過能不被騷擾,自然最好。

    陸清則安心閉上眼,慢慢就有了點睡意,卻沒任由自己睡過去。

    沒過多久,外頭傳來極為細微的聲響,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了屋,靠了進來。

    陸清則睜開眼,看著黑暗裡一道小小的身影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伸手探過來。

    沒等那隻手伸到鼻下,陸清則先一步開了口:「別試了,你家太傅活得好好的。」

    床邊的小身影渾身一僵:「老師還沒睡嗎?」

    陸清則懶懶道:「等著你呢。」

    「老師知道我要來?」

    陸清則似笑非笑:「沒辦法,誰讓我這幾天每天早上醒來,都會發現地毯上有一串花貓腳印呢。」

    從前天早上開始,他就注意到雪白柔軟的羊毛地毯上,多了幾個黑乎乎的小腳丫,跟雪地上的小貓腳印似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誰留下的。

    ……這孩子似乎真的很擔心他半夜睡著睡著突然一下沒了,每晚都要來試試他還活著沒有。

    「怎麼不穿鞋?」陸清則伸手摸了摸這小崽子,好歹今天披上外袍了。

    寧倦小小聲:「我怕吵醒你。」

    陸清則啼笑皆非,勉強拉開被子一角:「既然這麼不放心,就同我睡吧。」

    反正寧倦是個男孩兒,跟他一起睡也沒什麼。

    小皇帝卻沒立刻爬上來,反而往後縮了縮:「老師等等我,我去洗洗腳!」

    說著怕陸清則反悔似的,轉頭就小跑出去了。

    沒一會兒,又噠噠噠抱著小枕頭回來了,把小枕頭往陸清則身邊一放,呲溜一下縮進被子裡。

    陸清則看得好笑:「這麼想和我一起睡啊?」

    寧倦認真地嗯了聲:「老師身上香。」

    是那種浸入骨子裡一般的,溫和沉靜的梅香,稍淡時清冷,稍濃時溫暖,只要嗅到這個氣息,就會讓他感到平靜。

    陸清則彈了下他的額頭,輕聲笑罵:「小兔崽子。」

    寧倦不以為逆,被陸清則這麼罵了,反而有些說不上的高興。

    陸清則肯定不會和陳小刀這樣吧。

    還是他同陸清則更親近!

    一到夜裡,宮裡就靜得像片死地。

    陸清則安靜了會兒,還是開了口:「果果,寧琮離京,我也該回府了。」

    原本還在暗戳戳往他懷裡蹭的寧倦一怔,委屈了:「老師為什麼要急著走,是不喜歡和我待在一起嗎?」

    銀白的月色從窗外淌進來,微微映亮屋內,隱約能看到這孩子撒嬌的樣子,長睫濡濕,黑亮的眸子裡泛著淚光,小嘴扁著,像只落了水,可憐兮兮望過來的小狗。

    小皇帝學習快,學撒嬌也快啊。

    可愛的東西讓人手欠,陸清則忍不住又掐了把他的臉,嘴上倒很無情:「這招沒用。」

    寧倦期期艾艾的:「宮裡這麼大,老師以後就住在宮裡不行嗎?」

    「不行。」陸清則原則分明,「我一介外臣,住在宮裡像什麼話。」

    崇安帝死前賜死了一大片宮妃,但仍有零星幾個不受寵的,仍在深宮冷院裡待著。

    要不是因為他是帝師,又受了傷,在朝堂上風評不錯,住在宮裡這麼久,那群御史早把他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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