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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寧倦本來因為前兩個字開心起來,聽到後一句,又很不是滋味,壓著氣道:「我扶你。」

    陸清則出去一趟回來主意就變了,陳小刀欲言又止,在小皇帝涼涼淡淡的注視中,只能再三叮囑陸清則注意身體,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長順送上來熬好的藥,寧倦親自接過,試圖以餵藥來增進感情。

    陸清則沒看出來小皇帝的期期艾艾,截過來捏著鼻子閉上眼,一口氣灌下去,動作十分熟練。

    寧倦:「……」

    醒來就折騰了這麼會兒,陸清則已經有點精神不濟,喝完藥後困意又不斷滾滾襲來,寧倦看出來了,扶著他趴下,貼心地給他掖好被子:「老師放心睡吧,不會再有人來打擾的。」

    對比一下小皇帝從前和現在的態度,陸清則心裡感嘆一聲,卻實在沒精力揶揄什麼了,眼睫一眨,便陷入了沉沉的睡夢裡。

    這一覺睡得格外綿長,闔眼時外頭天色還亮著,再迷迷瞪瞪醒來時,外面靜悄悄一片,應當已經入夜。

    他眼睛還沒睜開,先感到了口渴,正想掙扎一下,爬起來去找水喝,就感覺有什麼東西貼了過來,微微發著涼,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下他的鼻息。

    陸清則:「……」

    換個正常人,這會兒不被嚇得原地起飛都是好的。

    他睜開發澀的眼皮,呼吸依舊均勻,是以床邊的人並沒有發現他已經醒來。

    那是道彎著腰的小小身影,陸清則一眼就看出來是誰了。

    無言片刻,陸清則好笑地問:「陛下,試完了嗎?」

    他冷不丁一開口,寧倦嚇得頭皮一炸,差點跳起來,好險沒叫出聲。

    隨即才鎮定下來:「老師什麼時候醒的?」

    「才醒,就看到陛下鬼鬼祟祟在我床邊,」陸清則啼笑皆非,「我說陛下,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寢殿裡好好睡覺,跑我屋裡來做什麼?」

    寧倦抿了抿唇,片晌,才低聲回答:「我怕老師死了。」

    五歲那年,母親就是在睡夢中離開他的。

    他一覺醒來,靜嬪已經沒了呼吸。

    寧倦的聲音很平靜,陸清則卻聽得心裡不是滋味,伸手去拉他,這才發現小皇帝渾身都冷颼颼的,再一摸,只穿著件寢衣。

    陸清則嘆了口氣,往床裡面挪了挪:「死不了,這不活得好好的——趕緊上來,也不怕著了風寒!」

    雖然屋裡燒了炭盆,但沒地龍暖和,夜裡單穿著寢衣晃悠肯定冷。

    寧倦矜持了三秒,便一咕嚕鑽進了被子裡,被焐得溫暖的梅香包裹起來。

    陸清則昏睡的那幾日,他一直睡在陸清則身邊,好隨時查探陸清則的呼吸,確認他還活著。

    這個人瞧著像是用雪做的,略微經一點風吹日曬,便會無聲無息化掉似的。

    今日回去自己睡,他反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了,非得過來看一眼才安心不可。

    陸清則睡了一覺,現在已經不大困了:「陛下……」

    寧倦冷不丁道:「果果。」

    陸清則愣了下:「什麼?」

    寧倦在他身邊蜷成一小團,小聲道:「我的乳名,母妃就是這麼喚我的。」

    他也想要陸清則像叫陳小刀那樣,親密地喚他。

    而且要更親密。

    這孩子生在皇家,小時候吃過不少苦,對溫情的渴望比一般人更強吧。

    陸清則心裡一軟,嗓音便也放得更柔和:「那往後沒外人時,我就這麼稱呼陛下,可以嗎?」

    寧果果。

    暴君居然還有這麼可愛的小名,原著里可沒提到。

    寧倦知道他現在肯定笑得很溫柔,睜大了眼,想在黑暗中看到陸清則笑的模樣,可惜只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小小聲應:「老師現在就可以這麼叫我。」

    「好,果果,」陸清則含笑道,「你是在向老師撒嬌嗎?」

    寧倦支支吾吾地沒吭聲。

    幾天前,他才在陸清則面前大言不慚地說了句「朕從不撒嬌」。

    陸清則猜出小崽子的窘迫,低低笑了聲,不再逗他:「你還是孩子,擁有撒嬌的權力,在我面前,不必拘束。」

    夜色靜默流淌許久,他才聽到寧倦「嗯」了聲,嗓音有些不穩,仿佛帶著顫意。

    陸清則改為拍拍他的背,哄道:「睡吧。」

    寧倦好一會兒沒說話,陸清則還以為他睡著了,重新閉上眼,將睡未睡時,忽然又聽到耳邊傳來句:「老師喜歡我嗎?」

    有點羞澀,問得很不好意思。

    陸清則沒想到幼年版暴君居然還會問這種問題,忍不住笑道:「當然了。」

    沒想到小皇帝下一句就是:「那老師喜歡陳小刀嗎?」

    ……

    陸清則睜開眼,挑眉:「喜歡。」

    都是他的好孩子。

    寧倦想想白日裡的一切,就十分委屈:「老師是不是更喜歡陳小刀一些?」

    心裡忍不住道:快,說更喜歡我!

    陸清則沉吟了會兒:「不,我一視同仁。」

    寧倦:「……」

    作者有話要說:

    寧果果:陳小刀還活著,但在我心裡,他已經死了。

    第十二章

    翌日,陸清則醒來時,寧倦正在外間低聲與長順說話。

    他想起身,但傷到了後肩,沒人扶一下的話,很難在不驚動傷口的同時爬起來,口中又實在渴得厲害,耐心等了會兒,聽交談聲停了,方才啞聲開口:「可以給我倒杯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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