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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11:13 作者: 青端
果不其然,內侍從懷裡掏出塊和田白玉玉佩,附上一條絲帛,上面寫著幾行字,外頭沒點燈,看不清具體寫了什麼。
「那位貴人說,這只是點小禮物,若是大人願意收下,以後奇珍異寶,任君挑選。」
陸清則裹緊了大氅,懶懶靠在柱子上,隨手接過那塊玉佩。
雕工精緻,質地潤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又捻起那條絲帛,眯著眼哼笑道:「行啊,我收下了。」
內侍眼底的鄙夷之色一掠而過。
白日裝得一副清高模樣,果然也是這般貨色。
又聽頭頂傳來聲淡淡的問話:「那位貴人還說了什麼。」
聽到他這個語氣,內侍才感到有些不對,偷偷抬頭看了眼,對上的目光如霜如雪,冷冷的。
他的冷汗不知不覺就冒出來了,明明知道面前是個走三步都要喘一喘的病秧子,嘴唇卻不知為何抖了抖:「貴人說,陸大人跟著小……跟著陛下……」
後頭的話音卻越來越低,說不出口了。
前頭忽然響起道嗓音:「跟著朕,什麼?」
寧倦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半邊臉掩在黑暗中。
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內侍的臉色刷白,砰地跪到地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小皇帝面無表情地走到陸清則身邊,重複:「寧琮說,跟著朕,什麼。」
那副姿態語氣太過瘮人可怕,極具壓迫感的目光籠罩下來,全然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能散發出來的,內侍簡直肝膽俱裂,哐哐狂磕頭,不敢吱聲。
寧倦平靜地點了下頭:「看來你是想死。」
聽出這一聲里的殺意,在透頂的恐懼之下,內侍脫口而出:「蜀王殿下說,跟著陛下,陛下是滿足不了陸大人的!」
陸清則:「……」
寧倦:「……」
內侍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砰砰砰磕得更猛了,腦袋都磕破了,邊磕邊哭,口齒不清地求饒。
陸清則噗地嗆到了。
這蜀王當真滿腦子都是下三路,這都什麼跟什麼,居然能把他和寧倦這小崽子聯想到一起!
寧倦陰鷙地盯著地上的內侍,聽到陸清則破功的聲音,惱怒地扭頭看他:「你還笑?」
陸清則立刻握拳抵唇:「咳,陛下,你準備怎麼處理?」
動靜太大,這會兒值夜的宮人紛紛趕了來。
寧倦眼中浮動著殺氣:「來人,將這不忠之仆拖下去,杖刑五十板,若是打完還有氣,丟去浣衣局。」
電視劇里動輒五十一百大板,打完了人擦個藥就沒事了,但實際上五十板子打完了,人還能活著就是運氣不錯了。
若是死了,就是活活疼死的。
內侍渾身一軟,頓時失了力氣。
長順使了個眼色,讓人把人拖下去,清清嗓子,略微尖細的嗓音里滿含警告:「都看見了?但凡對陛下有不忠之心,就是這個下場!」
上次偷盜一事後,乾清宮就藉口換了批宮人,都是長順仔細挑選進來的,頭一次見小皇帝出手,噤若寒蟬,紛紛應是。
寧倦沒有多分眼神給其他人,揮揮手示意人都退下,皺眉看著陸清則手裡把玩著的玉佩:「你還拿著做什麼,別告訴朕,你當真要收下。」
陸清則歪了歪頭,笑得靈黠:「為什麼不收?」
寧倦本來壓下去一點的火氣又騰地竄了上來:「你缺這點嗎!你還真想當寧琮的禁臠?!」
陸清則掐了把他的臉,沒好氣:「胡說什麼,這玉佩上有蜀王府的標誌,留著有用。」
寧倦更火了:「有什麼用,他送你這帶著標誌的玉佩,就是讓你收下了當他的人,叫人看見了都解釋不清!」
陸清則一時也說不上能有什麼用,但直覺告訴他留著必然有用,看小皇帝只穿著單薄的寢衣就跑出來了,伸手一摸,果然渾身冷冰冰的,撈著他往暖閣里走,語調依舊松松懶懶的:「哪兒來那麼大火氣。」
寧倦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麼大火氣。
但只要一想到寧琮覬覦著陸清則,想把他搶走,指不定腦子裡還裝滿了對陸清則的腌臢意淫,他就壓不住地想發火。
暖閣里點了燈,亮堂許多,陸清則把寧倦塞進被子裡焐著,小皇帝頓時一個激靈:「你被子裡怎麼這麼冷。」
陸清則暗道失策,乾脆自己也鑽了進去:「擔待一下,氣虛體寒,沒辦法。」
清冷的梅香與微苦的藥味籠罩而來,寧倦不自在地動了動,往邊上挪了挪。
陸清則也沒在意,把攥了半天的絲帛展開,看看寧琮都寫了些什麼狗屁玩意。
定睛一看,果然是狗屁玩意。
「今見陸郎膚如凝脂,特贈羊脂美玉,相得益彰,若有機會共賞把玩,此生無憾矣。」
陸清則被油得眉毛挑了下,不咸不淡道:「看來他要帶著遺憾進棺材了。」
聽到這句,寧倦差點又躥起來的火才按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影響,他忍不住看向陸清則的手。
那雙手的確十分漂亮。
每一根手指都如蔥白竹節般,根根修長,白如美玉,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脈絡,竟不比羊脂美玉失色。
寧倦就這麼愣愣地看著那隻手捏著絲帛的一角,抵向燭火邊,火舌燎起,瘦長的手指動作不緊不慢,透出幾分從容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