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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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對我來說，正適宜看風景。她從不知道，凌晨三點的夜景如此美麗。

    江城彬要帶我去海邊，一個種滿花的小島。

    我本想說不去。

    但她也好奇。

    小島？私人的嗎？還是江城彬自己的秘密花園？

    她覺得進了江城彬的圈套了，想抽身，竟是來不及了。

    「我不過想帶你散散心。你心情好了，可以選擇自己回去，已婚婦女。」江城彬將「已婚婦女」這四個字咬得很重很重，似乎在刻意提醒溫暖：我知道你的身份。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果然，江城彬又道：「不過。我這人看著風流，其實是個正人君子。我不會動你分毫。我只是同情你，我對別人的女人沒有半點興趣。」

    我竟然天真地信了，還對他說了一句：「謝謝你。」

    江城彬一聽，再次哈哈一笑。

    「溫暖，你還真可愛。這麼說來。你的心裡還是有你的丈夫的？我真替那位顧先生感到高興。」

    江城彬不侵犯我，願意帶著我四處瞎轉悠。這就與傳說中的不一樣。傳說中的江城彬可不是這德行。他幾乎男女通吃，而且吃相難看。要不江老爺子也不會叫他單獨門戶。

    看來傳言總是不真切，永遠不要通過別人的嘴巴去了解另一個人。

    「太子爺，其實你是個好人。我想別人都誤會你了。可能你桀驁不馴的作風令別人不了解你。」

    我說得很真誠。

    「哈哈哈……溫暖，桀驁不馴？我非常喜歡這個字眼。對，我就是這樣的人。好了，女人，我要認真開車，還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你好好看看附近的風景，保管有別樣的驚喜。」

    江城彬不理我了。

    他將車駕駛得飛凱。起初，我要尖叫了，這太危險了。

    但我到底沒叫嚷出來。因為，他的車技如此之好，又快又穩，非常舒服，非常享受。江城彬是一心二用的，我能觀察得出來。即便他開著車。但他還是往耳里插了一個耳麥，似乎在聽什麼金融消息。

    我不打攪他。

    我謝謝他帶我出來。

    多條朋友，就是多條路子。雖然我這人自詡堅強，並不需要什麼人的幫忙，也輕易地不求人。

    車子飛速駛遠，離江城市區越來越遠，眼前的道路越來越窄，但似乎又越來越寬。凌晨三點的路上每一一個人。一個叫賣的也沒有，當然不可能有。人們都在睡覺。呼呼大睡，酣暢淋漓。但這個城市還是有像螞蟻一樣不分晝夜埋頭苦幹的人，比如附近建築工地上的工人，還有農田大棚里種植蔬菜的人。

    郊區的空氣真的清新。

    江城彬帶我來對了地方。離開都市的繁華喧囂，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心靈的寧靜。有時候，確實應該離開城市，到郊區，到鄉下轉一轉，腳踩泥土。聞聞花草的香味。

    我們都太浮躁了。

    都在各自的圍城裡，走不出來，甚至也不想走出來。

    江城彬默默地打開了車窗。新鮮的空氣立即飄進了了車內。這初夏的天氣，一點兒也不冷。

    我靠在椅背上，好奇地看著一個塔吊。

    塔吊真高。

    有一個和身穿紅衣服的女人，正一級級地沿著梯子走上去。幾乎有一百多級。我非常害怕。但那個女人卻神態自若。

    我為什麼能看清她的臉？

    那是因為塔吊周圍燈光閃爍。亮如白晝。我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但這是真的。

    那女人要幹什麼？

    她是要自殺嗎？

    這麼晚了，工地上那麼安靜，不會有人要求她工作的。她應該就是自殺，來尋死的。我真的害怕了。

    我告訴江城彬：「有人要跳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是真的，我一定要阻止。

    江城彬也抬頭，注意地看了兩眼，他神情黯然地告訴我：「那女人應該是來早班的。」

    「這麼早？」

    「不然。你以為呢？塔吊要清潔，要抹油，要經常檢查。不然要出事故的。現在三點多了，再整理整理，也就差不多天亮了。」

    「她好辛苦。」我的心裡。湧起深深的同情。如果不是為了家庭，為了孩子，她應該和別的女人一樣，現在還睡在被窩，享受著丈夫的愛撫。

    我突然想知道，這建築工地是誰家的？

    這一點上，江城彬似乎和我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悠悠地告訴我：「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這塊地，是你前夫的。最近他剛將這塊地買下了，聽說要建什麼公寓。」

    「公寓？」

    「因為這附近將要建一座新的學校，你前夫哥有眼力，搶先一步將這片地買了下來，蓋公寓。預備開盤的時候賺一筆錢。」

    我就明白了。

    我一點兒不覺得意外。顧司衍就是這樣的人。只要聽說有什麼項目能掙錢，立馬猴急猴急地就要干，就要問他爸要錢。

    他急功近利，做事不問前因後果。

    我一點兒也不關心他這個項目能不能掙錢，我覺得，他這樣安排工地工人上班。明顯違反了勞動法。

    我緊緊盯著那個攀登的女人。我左眼皮跳個不停，我覺得她要出事。那女人給我的感覺，十分疲憊，或許，昨天她還工作到深夜十點，只睡了五個多小時，卻又要出來賣命工作。

    我不信顧司衍一點兒不知道工地的安排。

    他是最大的老闆。

    這樣安排工人上班，和那些血汗工廠有什麼區別？

    他在壓榨工人，剝削工人。

    突然，那女子的腿腳哆嗦了一下，看著要從高高的樓梯上栽倒。我失聲叫了出來。那女人真的摔倒了。

    從她跌落的位置到地上，少說也有二層樓那樣高。

    我能聽到咕咚一聲響。

    二層樓，也有六米多的距離。

    摔下來，她會不會死？就算不死，也受了重傷！

    顧司衍，你就是一個儈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