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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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子騰不是在安慰杜玥。

    他說的是心裡話。

    常子騰知道杜玥擔心蜀中省的地震，在杜玥安排了公司的事務之後，陪著杜玥一起來到了蜀中省。而也是到了蜀中省之後，他才知道她到底為蜀中省還有其他受災的省市做了什麼。

    從12日到現在，據說蜀中省已經發生了幾千次的餘震，房屋倒塌不計其數，很多學校也在這次的地震中倒塌，而但凡是恰氏集團修建的學校無一倒塌，甚至有的學校在地震中仍保持著原來的樣子，連牆角都沒有裂痕。

    如果說一所幾所學校也就罷了，據相關部門的統計，恰氏集團在蜀中省還有附近幾個受災的省市修建的學校足有一百五十所。

    一所學校上千名學生，每個孩子都是一個家庭的希望，孩子活著，就挽救了不知道多少的生命，多少的家庭。

    潁川是地震中心，地震過後，周遭道路全部崩塌，就可見地震的強烈。

    連地震局的專家都判斷出錯，如果不是因為杜玥，如果陸雲祁沒有及時做出了當時看著難以理解可事後卻是生生的救了太多太多人的舉動，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電話里，陸雲祁跟他們說了地震發生那一刻的情形，即便陸雲祁在國外也見識過戰爭，還在戰爭中經歷過炮火，可在地震來臨，也還是被嚇到了。

    一轉眼，那些建築全都破碎坍塌。

    一轉眼，先前還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再也看不到。

    連屍首也沒能找出來。

    陸雲祁就跟他打了一個電話，就再也沒打過。

    電話里，陸雲祁說他都想替潁川的人民感謝杜玥。

    飛機終於落地。

    是在難得的一塊兒平坦的地面上。

    旁邊不遠就是一所學校。

    學校這時候已經不上課了，入目所見，學校內外幾乎都是帳篷，裡面住著的都是受災的老百姓還有學生。

    往遠處看去，一片瘡痍，難以描述。

    在杜玥常子騰來之前，已經有飛機輸送救援物資，杜玥他們這回過來，也攜帶了救援的物資。

    潁川縣的相關領導過來感謝。

    杜玥常子騰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杜玥是恰氏集團的老總，他們縣裡的很多學校就是杜總承建下來的，很多學生因此倖免於難，甚至有一所學校原來是依山而建，後來恰氏集團重修就建在了對面，當大地震來臨，山體滑坡，新的學校安然無恙，而原來的學校舊址整個被埋在了泥石流下面，僅僅這一所學校就是一千三百名學生。

    而且現在杜總承建下來的幾所學校正是縣城裡還有下面的鄉鎮僅有幾座還完好的建築物。因為地震，即便建築物完好，人們也不敢進去住，可糧食還有送來的物資還可以放在屋子裡。

    杜玥沒有時間再去想什麼，和相關的領導們談話，看看這邊最需要的是什麼，還有探望受災的一些老百姓。

    百姓們知道她是修建學校的集團老總，幾乎是哭著感謝。

    有的學校不是恰氏集團修建的，在大地震初始就塌了，幸好那時候組織了場外部隊教育，大多數同學安然無恙，只有一些留在教室里的老師和學生們被壓在了廢墟下面。

    悲痛，沉重，可終究大多數人還是活著。

    「杜總啊，我兒子在恰氏下面的廠子裡上班，他沒事兒吧？」有老人問。

    「沒事兒，我來之前特意問過了，恰氏的員工在這次的地震中沒有人受傷，您的兒子叫什麼？您知道您兒子的電話嗎？您給您兒子打個電話，也好讓您兒子放心。」杜玥說著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遞到老人家的手裡。

    很快，杜玥身邊的人也紛紛的把手機借出去。

    「兒哎，哎，是我，我沒事兒，你娘也沒事兒~哦哦，也是嚇死了，好好的，我這邊也好，有部隊在，好好。」

    「媽，我沒事兒，好的呢，有部隊呢，還是大官兒，嗯嗯。知道，感謝他們哩。我也救助去，都是鄉里鄉親的……」

    「家裡沒事兒吧？哦，路還沒通呢，走不了，就是通了，我也先不回去，這邊能幫就幫一下。誰讓我是男人吶！」

    「啥？沒消息啊？我在潁川都能打電話哩……唉，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呢……」

    「……」

    是喜極而泣，是悲痛欲絕。

    一張張滿是塵土的臉上是最普通，最讓人感動的神情。

    跟在杜玥旁邊的袁楠楠忍不住把這個畫面拍下來。

    幾天之後的潁川地震感動畫面中，被選中。

    與這張畫面同時被選中的還有很多很多。

    *

    因為地震，當地的水資源沒辦法用，只能喝礦泉水，菜也沒多少，基本上就是米飯，還有方便麵，這些有不少也是捐贈過來的。

    陸雲祁所在野戰部隊有專門的糧食，可在頭一天就已經分出去了。

    一千二百名戰士們兩班倒兒，可真正實際上自從12日下午開始到現在連陸雲祁也才睡了六個小時，就更不用說身在一線的戰士們。

    廢墟下不知道什麼地方就有被掩埋的人，晚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他們又哪兒有工夫睡覺。

    直到外面的部隊進來，這群士兵們才能休息一會兒，可也是眯了一會兒，恐怕連十分鐘都沒有就又蹭的站起來，繼續奮戰在第一線。

    杜玥沒有到坍塌的第一現場，她和袁楠楠在早先安排好的帳篷里和孩子們說話聊天。

    這些孩子有的是從廢墟從找到的，有的是杜玥所修建的學校里的學生。

    他們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

    經過這場地震，他們有幸活下來。

    他們的家裡只剩下了自己。

    小一點兒的孩子還什麼都不知道。

    大一點兒的孩子有的已經知道他們從此以後就是孤兒，有的還在想著或許下一刻就能看到他們的爸爸媽媽。

    部隊裡有心理調解員，袁楠楠也是學心理的，袁楠楠很是耐心的抱著孩子哄著說話。

    心靈雞湯，誰都會說。

    沒有親身經歷的時候，什麼都能說，說的也好容易，可當親眼看到，太多的話就說不出來。

    父母的遺體就在外面，你能淡然自若的說「不要哭，不要難過，一切往前看」嗎？

    人終有一死，無可避免，可突然間的過世，不是那麼容易承受。

    和孩子一起回憶他們的父母在的時候對他們的愛，對他們的好，告訴他們他們已經做的很好，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看書，一切都好好的，就是對他們的父母他們的親人最大的慰藉。

    杜玥覺得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杜玥陪著孩子的時候，任期中也來了。

    他穿著軍用的迷彩，風塵僕僕。

    從十二日他就從首都趕過來。

    剛來的時候是因為杜玥早就對他說的幫忙，來了之後就沒有走。

    直升飛機俱樂部所有的飛機都投入到了這場救災當中。

    「早知道，就弄個大個兒的了。」任期中說。

    山路被震塌，在重災區只有飛機才能通行，直升飛機的容量太小。往來好幾次也沒有大型飛機一次的量大。

    「你已經幫了很多忙了。」陸雲祁拍了拍任期中的肩膀。

    陸雲祁說的是實話。

    這次受災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即便這邊是重災區，運輸也分配不過來，任期中知道陸雲祁在這邊，每天都安排好幾趟次的運輸，除了睡覺就是運輸，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聽陸雲祁這麼說，任期中也呵呵一樂。

    「可不是，我老爸誇我來著，說我這次乾的好，得勁，連老家的土話都冒出來了。」

    「那行，再接再勵！」杜玥鼓勵。

    「必須的，我這不馬上就得走，有幾個傷員這邊的醫院沒法兒治，我得送到省會去，那邊還行。」

    「注意安全啊！」杜玥說。

    「必須的。」

    任期中問了幾句關於方嬌的話，又走了。

    只是短短几天，他駕駛的直升飛機已經不知道飛了多少次。

    大概這場災難過後，都能投考飛機駕駛員執照。

    方嬌也知道了消息，正在組織明星過來義演，按照她的行程明天她就能到蜀中省，後天有可能就能到潁川縣。

    聽內部的消息，明天通往潁川的道路就能開通，那時候物資醫療還有救助就會比前幾天更好也更安心。

    杜玥和常子騰沒麻煩直升飛機為了他們再飛一次，打算在這邊住上一晚，等明天通車之後再往另一個地方去，據說那邊的震級也很厲害。杜玥在那邊也修建了幾所學校，不知道那幾所學校怎麼樣了。

    夜色沉下來。

    學校里還有發電機勉強在維持著運作。

    帳篷里傳來孩子的哭聲，當中也夾雜著大人的嗚咽。

    再遠的地方，杜玥沒有去，可即便在這邊，杜玥也能看到遠處蒙著白布的一片，一片。

    那邊已經用軍隊方法隔離。

    前幾天還都是活生生的，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氣息，甚至殘缺不全。

    杜玥心口發悶，想哭。

    常子騰把杜玥摟在懷裡，什麼都沒說。

    杜玥知道他的意思。

    哭吧，只要聲音別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