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不識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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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好像見過。

    「奶奶，我也有一個。」常子騰說。

    常奶奶的手指都微微的顫了下。

    「什麼東西？」常爺爺問。

    常奶奶放下杜玥戴著的戒指，轉頭對常爺爺說：「就是小二脖子上戴著的那個戒指，這丫頭也有。」

    常爺爺似乎是愣了下，看著杜玥的眼裡有些異樣，「好，好啊，好。」

    杜玥也感覺出來常爺爺常奶奶好像一下子變得有點兒奇怪。

    常子騰伸臂把杜玥拉過來，「爺爺奶奶見過我戴過，當時我沒跟爺爺奶奶說是你給我買的，現在他們是嚇了一跳。」

    「是不是，爺爺奶奶？」常子騰看向常爺爺常奶奶。

    常奶奶頜首，笑道：「我說剛看見覺得眼熟呢！」

    常爺爺也搖頭，「好小子，還說呢，這東西哪兒能讓女孩兒買的！！」

    常子騰低笑，攬著杜玥的手臂就是一緊，杜玥突然間的意識到常子騰後面的話沒法聽，而果然緊跟著就聽常子騰說，「是玥玥非要給我買的。」

    「哎呀，你說什麼——」

    杜玥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煮熟了。

    常子騰適時改口，「抱歉，抱歉，不小心把實話說出來了。」

    「你……」

    「哈哈哈——」

    看著孩子們不經意的柔情蜜語，常爺爺常奶奶樂不可支。

    **

    杜玥常子騰告辭走了。

    看著那兩個孩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常爺爺常奶奶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兩位老人的手也攥在一起，彼此支撐。

    「原來是這個丫頭啊~」常奶奶的聲音輕顫，眼裡涌動著淚花。

    「是啊，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常爺爺的眼裡也有些閃爍。

    常家的幾個孫子裡，常子騰無疑是兩位老人最予厚望的。

    當初老人們自己在戰場的時候都不畏懼死亡，膝下的兒子們大兒子二兒子都趕上過自衛反擊，他們均坦然面對，可孫子上了戰場，他們還是怕了。

    老人們都是隔代疼，他們也不例外。

    聽說自己孫子差點兒死在國外，兩位老人差點兒沒心疼死。後來聽孫子親口說才知道最後關頭是孫子戴著的戒指救了孫子一命。

    當時那個戒指早已經沒了形狀，是兩位老人叫人又重新打造，親自戴在孫子的脖子上。

    在老人的眼裡，這個戒指就是福運。

    可沒想到這個戒指是這個小丫頭買的，還是非要買的。

    如果當初不是小二去了那個小縣城，又怎麼會認識這個丫頭？如果不是這丫頭喜歡自家孫子，又怎麼會非要買戒指？同樣，如果不是小二喜歡這個丫頭，又怎麼會把這個丫頭帶到他們跟前！！

    原來小二沒說過，他們也不知道，不過就算是知道，大概也不會太當回事兒。

    都還是小孩子，哪裡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更好！

    可就是這個丫頭的買的戒指救了他們孫子。

    現在他們兩個老的也覺得這個丫頭好。

    如果不是今兒給那個丫頭戴玉，他們還都不知道！

    本來還想著給那兩個小的驚喜，現在倒是讓他們兩個老的驚了次。

    「這兩個孩子……」常奶奶喃喃。

    「挺好，我覺得挺好！」常爺爺斷言。

    常奶奶睇著身邊的老頭子，「對對，咱們兩個老的說好，誰敢說不好？」

    「就這個理兒。」常爺爺牛氣沖天。

    「……」常奶奶笑出了聲。

    這老頭子，還跟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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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子騰和杜玥往外走。

    外面的日頭烈，可亭廊當中處處是陰涼，還有爬到亭廊上面去的爬山虎，葡萄藤，古香古色的院中都帶著清雅別致的氣息。

    杜玥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只是小手時不時撫向胸口。

    那個玉墜還戴在她的脖子上，和原來脖子上戴的那個戒指交匯相映。

    不一樣的是戒指的紅繩短，玉墜的紅繩長。

    玉墜的末梢搭在雪白的胸口溝壑邊上。

    隨著女孩兒的走動，還有不經意的擠壓，灼灼的誘人。

    常子騰看了好幾眼。

    杜玥一開始沒有察覺，腦袋裡只惦念著脖子上的這塊兒玉墜千萬別掉了，長輩的一番心意是一方面，尤其這個玉墜值錢著呢，從常爺爺常奶奶那邊出門之後，常子騰就低聲說這是正德年間的物件兒。

    好幾百年的東西，戴在脖子上，杜玥都覺得自己快成國寶了。

    ……等出了院子就摘下來。

    杜玥正沉吟著，感覺到旁邊不對勁，抬頭正對上常子騰的視線。

    杜玥再順著那人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看過去，下一刻，杜玥霍得捂住胸口，「我的。」

    常子騰笑彎了眼，停下腳步。

    杜玥和常子騰兩個人拉著手，常子騰停下，杜玥也停下來。

    常子騰彎腰傾身，拉著杜玥的手臂微微靠後，杜玥就往前挪了半步，正好站在常子騰跟前。

    「是驚喜吧？」常子騰說。

    杜玥眼裡閃了閃，很快，就有絲絲的盈光溢出來。

    杜玥還記得幾個月之前初次踏入這即便是在古代也是豪門大家宅院的忐忑緊張，是他在旁邊才讓她安心。也還記得常爺爺常奶奶的笑容和那位常伯母的清冷。

    即便她已經足夠努力，可在太多人看來還是門不當戶不對。

    還是她高攀。

    她以為真的要他所說的四年，等他們都大學畢業才能得見曙光，可現在這塊兒玉墜就已經說明了太多，太多。

    還有老人家給的藥方，或許是舉手之間，可為的是她的爸爸。

    這個位置的老人，早已經沒必要討好晚輩。

    所以她是真的驚喜。

    驚喜到一想就激動的想要哭。

    可面對著這張雋美微笑的面孔，她又好想把他揍一頓。

    他，太壞了。

    「你早就知道了？」杜玥的聲音都發抖。

    女孩兒眼中滾動著淚水，盈滿了眼眶，幾乎下一刻就要溢出來。

    櫻花唇瓣開合，輕顫的聲音響在耳邊，卻又好像激盪在常子騰的胸口，一漲一漲的。

    常子騰抱住杜玥，「是啊。」

    「這回該開心了~」

    杜玥也笑出了淚，「嗯。」

    淚水悄然的沁透了常子騰的衣衫，常子騰攬著杜玥的臂膀微緊。

    他知道爺爺奶奶滿意她。

    初次見面，杜玥在爺爺奶奶跟前的印象就很好，再有小三小七還有他時不時的在爺爺奶奶跟前念叨，尤其是趕上今年的大雨，連爺爺奶奶也提了好幾次。

    革命黨人都意志堅定，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快，還這麼鄭重。

    看到那個玉墜，他都驚訝了聲。

    當初老媽說這個墜子好，奶奶都沒給。

    至於爺爺奶奶認出來她的那枚戒指，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本來想在最後拿出來當殺手鐧，現在看也挺好。

    既然他的玥玥覺得不安全，他就給她安全。

    《莊子》有言，莊周蝴蝶，說莊子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醒來之後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莊周還是蝴蝶。

    杜玥那麼看重她的夢，那就不管是夢，還是她，都是他的。

    *

    清涼的長廊，男孩兒女孩兒抱在一起，旁邊經過的常家人看到這一幕就知趣的離開，不打擾這一對兒小情侶的擁抱。

    宅院，長廊，青茵綠碧之下，往往就是詩歌傳誦。

    更何況又是跟畫兒一樣的一對人兒。

    只是偏偏有不識趣的聲音冒出來。

    「咳，咳咳！」

    「……」

    杜玥趕忙的推開常子騰。

    常子騰也直起了身子，一轉身就站在杜玥跟前，把杜玥大半兒的身影擋在了身後。

    「二哥，是去看常爺爺常奶奶了？」嬌柔的女聲美麗優雅。

    不遠處，方茉莉穿著輕紗的薄裙，長發挽在腦後，本來就漂亮的面龐流動著珠玉，像是出塵的花仙子，正笑盈盈的看著常子騰，轉眸看到常子騰身旁的杜玥，又衝著杜玥擺了擺手，「杜玥，你好。」

    笑語盈盈，溫婉大方。

    「你好。」杜玥說。

    「比上回見到你又漂亮了呢。」方茉莉笑著說。

    「你也更漂亮了。」杜玥說。

    「哪兒有，應該是我這身裙子好看……」方茉莉說著，原地打了個圈兒，長裙飛舞，若驚鴻仙子。等停下來，又衝著杜玥眨眨眼，「你覺得呢？」

    「……」

    杜玥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兒裝不下去了。

    原本見了面就恨不得手撕了自己的主兒忽然間的開始說起廢話，即便還有些微的尖銳，可這如同演戲的情景，讓杜玥好像在方茉莉的頭頂上看到了一行溜過的彈幕——最佳奧斯卡女演員。

    「都好看……」

    杜玥剛開口，常子騰清冷出聲，「沒事兒的話，我送她回去了。」

    也不管方茉莉會不會回答，拉著杜玥的手腕就走。

    高大的身影從方茉莉跟前走過，帶起了一道清風。

    杜玥投以歉意一笑。

    方茉莉也回以一笑，只是這笑容還沒有嘴邊上，就聽著常子騰對杜玥說：「快點兒，不是說要趕火車？」

    「……」

    轉眼常子騰拉著杜玥就消失在了拐角。

    身後的亭廊內，方茉莉一個人站在那裡。

    清風吹過，髮絲微亂，方茉莉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輕顫，彎著的唇角也繃起來，些微的冷。

    最後轉身，離開了亭廊。

    很快，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