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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46:12 作者: 馬曉樣
「胡言亂語,皇上豈是你可以非議的?」夏樊生不滿意幼子的回覆,說:「我們為人臣子便是聽令於皇上行事。去年四皇子的事情你們都忘了麼!朝中多少老臣被牽連的百年基業都沒了。」
「咱們家沒百年基業。可是若是此事兒夏家人出面行動,日後被皇后娘娘知曉又該當如何。」
夏子軒態度有些不屑,他和兩位哥哥不同,他們都是科舉出身的正式官員,行的是明面上的事情。不像他,中樞監,專門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對靖遠侯府心懷敬畏。
夏樊生沒有多說他,扭過頭看向在禁衛軍當差的大兒子,道:「近來宮中可有什麼異動。」
夏子扯一愣,直言道:「不見什麼動靜。皇后娘娘始終養病,雖然說後宮以李太后為主主事兒,但是李太后畢竟歲數大了,其實還是賢妃娘娘掌權。」
「前幾日晉級驍騎都尉的鎮國公孫子李若強為人如何。」
夏子扯撇了下唇角,直言道:「不怎麼樣。功夫不好,吃不得苦,還當差中偷著逛過窯子。若不是看他是鎮國公的後代,怕是我都有心思整他一番。」
「哎……」夏樊之嘆了口氣,說:「賢妃娘娘倒是同我多次示好,還試圖讓我給五皇子做老師。」
「可是鎮國公府每況愈下,子孫太不爭氣了。若不是皇上捧著,怕是還不如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就夠慘的了……」幾個兒子三言兩語的提起大黎國唯一的兩個鐵帽子國公爺。不過如今鎮國公府還有個娘娘出頭罩著,定國公爺卻是連帽子都快被摘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父親,我們一定要在賢妃娘娘這棵樹上掛死嗎?」夏子軒直言道。
夏樊生瞪了他一眼,道:「我是皇帝王爺時期潛府上的奴才,什麼叫做掛在賢妃娘娘這顆書上。我聽命的是聖意,如今皇上就是不想讓歐陽家的外孫做太子,擔心外戚獨大,影響社稷根本。」
夏子軒對此不屑一顧,索性沉默下來。
夏樊生琢磨片刻,說:「老三,你去查下如今城門口處輪差的是哪位將領。」這是打算把夏子楠支走,夏子楠倒是識相。他是文官,有些事情是不易直接參與的,而且,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日後夏家若是被倒打一耙,哪怕是故作內鬥也要留下一房人活著。
夏子楠離去後,夏樊生道:「皇上打算讓人扮成西涼國細作去劫俘。」
夏子徹和夏子軒大驚,對視一眼,這皇帝真是什麼都敢做啊。
「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其一,靖遠侯雖然俘虜敵人有功,卻把俘虜丟了。六皇子將過抵功,不予以封賞,靖遠侯說不出來什麼。其二,皇上打算讓五皇子帶領禁衛軍搜索全稱協助捉拿西涼國細作,然後成功救回西涼國俘虜宇文靜。這樣五皇子大功,刻意宣傳是他捕獲進京的西涼國二皇子,緩解前方戰線壓力,將五皇子捧到一個至高點上……」
夏子軒無奈的扯了下唇角,說:「這西涼國細作怕是要讓我去弄吧。」
「自然如此。中樞監養了那麼多死囚死士,隨便挑幾個出來便是。」夏樊生不甚在意道。
「可是這麼糊弄百姓行得通,皇后娘娘那裡呢?靖遠侯可不傻的啊……皇上故意不提及宇文靜乃戰線前方捕獲的俘虜,豈不是明擺著要捧五皇子。」
夏子軒深吸口氣,道:「父親,此事做成後,怕是我們就真和皇后娘娘不死不休了。」
夏樊生瞬間也老了不少,蹙眉道:「我兒,事已至此,我們本就和靖遠侯府不死不休。前些時日通過梁家的關係,我打算給你定下隋家老二的嫡出閨女為妻。」
夏子軒頓時傻眼,說:「什麼?」
「什麼什麼?」夏樊生不高興道:「你這些年來同我說話越來越不夠敬重。我知曉你整日辦差兒的都是骯髒事情,心情難免不好,但是這皇差兒多少人都想去做還不得信任呢!」
夏樊生沒想到父親說著說著就打算讓他娶妻,一時無法接受道:「父親,孩兒不想娶妻。」
「混帳!」夏樊生氣的將桌子上的硯台扔到地上,說:「老大,你先出去,我有話和小軒講。」
夏子徹嗯了一聲,轉身離去。夏樊生盯著小兒子,語重心長道:「若不是你姑姑,你以為這門親事兒輪得到你嗎?隋家這位嫡系姑娘若不是因為給娘親守孝年歲太大,怕是根本輪不到你來娶。」
夏子軒咬牙,竟是無言以對。
「總之日後若是夏家出事兒,你且保全自己便是。我特意給你準備了投靠靖遠侯府的證據,若是聖上真是沒能除去靖遠侯,讓皇后的兒子登基,你切忌要棄夏家,棄兄長,棄我於不顧。」
夏子軒這次被震驚了。他一直對父親待皇帝的愚忠有些不滿,尤其是先前皇帝病重期間,他和兄長們可謂忍辱負重。若是皇上當時真一病不起,怕是夏家真是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可是皇帝病好以後,夏家沒落得什麼實惠,卻依然被當成一桿槍使喚。尤其是他爹夏樊生,本就是皇帝手中的筆桿,皇上指誰打誰,不留一絲餘地。
「小軒,我這一生本出身於貧困,小時候寄人籬下,心有不甘,一心謀慮出人頭地。可是將實權握在手中以後,才知道所謂權利是多麼可怕的東西。我回頭去看走過的路,只覺得心底孤獨,特別後怕。我總覺得有人在身後追著我跑,有顧家當年迎我入府的老太太,也有許多都想不起名字的人。於是便想著補救,可是越補救越覺得欠下太多。我這輩子,給皇帝辦了太多的事情,日後聖上真走了,我陪他一起去黃泉路上作伴。但是你們……哎……你活著,夏家好歹留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