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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45:00 作者: 後來者
    其中一個男人笑了起來,臉上不乏得意之色。這肉包子可是他家女人為了他出門現給蒸的,白面和肉託了多少人家才換來,就怕他在外面苛待著。

    「小孩兒,你多大了?」對面那個男人笑呵呵問道:「這是要去哪,家裡大人怎麼沒跟著?」

    出門在外,自然不可能交老底,但也不能裝高冷不吱聲,免得被心眼小的人記恨上,暗地裡耍陰招。主要還是現在他年紀太小,實在讓人忌憚不起來。

    陳明輝似很無心機道:「去南省。家裡孩子多,我媽讓我出來打工,正好我大姑說她那邊礦上缺人,我媽就叫我過來了。」

    「礦上啊,下礦不?」

    陳明輝單純咧嘴一笑,「當然得下礦,不下礦的活,那是人家有文化人幹的。就這下礦的活,還是我大姑給我活動很久才得來的。怕被別人搶了,恨不能一天三次電報的吹。這不,我這頭一上車,我媽就趕緊給她拍電報了,到了車站,大姑會來接我。」

    陳明輝主要想表達的意思就是家窮,所以他身上沒錢,想偷錢騙錢找他沒用。而拐騙,他上車時家人知道,下車有本地人等,不想惹麻煩上身,同樣別找他。

    不知道對面兩個男人聽明白他的意思沒有,搭話那個回道:「也是,不過下礦賺得也不少,就是太累,太危險了。」

    陳明輝沒答話,倒是他身邊坐著的那個男人接話道:「這年頭,不危險不累,幾個能賺到錢,以為都像咱們兄弟有頭腦,看得透。」

    坐在陳明輝對面的兩個男人,單從長相上,倒是看不出是兩兄弟。

    回話那個繼續道:「現在的人,就知道鐵飯碗鐵飯碗的,也不怕哪天鐵飯碗也有摔碎的時候。」

    陳明輝眉頭一跳,不禁多看那男人兩眼。

    最初搭話那個男人忙道:「別說了,你說太多了。」

    另一個男人似也自知失言,之後果然不再說話了。

    這一路上,除了這兩兄弟偶爾和陳明輝閒聊兩句,並沒有其他可疑人湊上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明輝那兩句有意無意的敲打奏效了。

    到了大站,有停靠時間長的,陳明輝會下去活動下手腳。可即便這樣,陳明輝還是累得不行,全身骨骼僵硬,到了南省的時候有種宛若新生的錯覺。

    隨著人潮大流直接出了站內,這時候已經是晚上,陳明輝不敢閒逛,直接又進了車站,等去海市的火車。

    南省的火車站是大站,等車的人不少,可環境和後世沒法比,更不可能有空調一類的。

    陳明輝能找到兩個挨著的空閒椅子,躺上面眯一覺,就知足了。

    可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車站裡又冷,醒來的時候陳明輝全身直哆嗦,連著打了四五個噴嚏。

    又等了五個小時,海市的火車才來,陳明輝趕緊上車。

    大約海市是經濟先頭者,許多頭腦靈活的人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全國各地的人紛紛湧來。所以這趟火車人更多了些。

    陳明輝找到座位剛坐下,就聽見兩個熟悉的男音。

    其中一個道:「坐火車坐得我全身僵硬,可算就要到頭了,還有兩天咱們就能到海市吧。」

    「嗯,小聲點,別讓人聽到……」剛說完,一抬頭,就看見陳明輝,那男人楞了下,隨後竟樂了。

    陳明輝卻無語了,這什麼神仙緣分,都去一個地方也就罷了,畢竟海市是經濟先驅者,想去那裡淘金的不少。可是兩趟火車座位都挨著,這就是虐緣了。

    「小孩兒,你不是說你家裡孩子多,去南省打工嘛,你姑不還在等你,怎又不去南省了,不怕你姑著急?」

    被戳穿,陳明輝不但不尷尬,仍舊一本正經道:「哦,那就是我記錯了,我可能要去海市。」

    「小孩兒,你多大,最多十四五,就學人家出來那什麼……」這時候做生意在許多人眼裡扔固執的認為是投機倒把,不是什么正經營生,甚至對生意人抱有莫名的不屑。所以男人說話時,刻意模糊了下,以免旁人聽到,瞧不起他們兄弟。

    「這東西可不是你們家雞蛋,攥夠了到供銷社就能換錢。得有頭腦,知道嗎?」

    另一個男人也道:「不說別的,本錢你有嗎?」他看陳明輝穿的破爛,之前吃的一直都是玉米面饅頭就鹹菜,就道:「在你們農村,可能百八十的就是大錢,在這可不夠幹啥的。你碰到叔叔,是遇見好人了,聽叔叔一句勸,趕緊回家吧,免得到了哪裡被人騙的傾家蕩產,連回程車票錢都掏不出。」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自說自話,根本不給陳明輝插嘴的機會。陳明輝也不想插話,他完全不在意這兩個人怎麼說。上輩子做生意初期,遇見的人和事,比這過分的有的是。

    等兩人說完了,朝著陳明輝看來,陳明輝仍舊淡定道:「我說過了,我是去那邊打工。」

    那人道:「海市根本沒有礦。」

    陳明輝道:「哦,那就是干別的吧。」在車站那一覺睡得陳明輝頭昏腦漲,也可能是受了風寒,不怎麼舒服。說完,他就閉上眼睛,歪在座位上,露出明顯拒絕交談之意。

    那兩人也只能訕訕不言了。

    路上,陳明輝的乾糧不變,兩兄弟自然也不可能一路上都吃肉包子,再怎麼樣,這年頭,肉也不好搞。實際上,那會兒在南省的火車上,後來就半是包子,半是玉米面饅頭的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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