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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32:00 作者: 漫愈
    於是八阿哥又背上了「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覓人謀殺二阿哥」等罪名。

    九阿哥和十阿哥自是要替八阿哥喊冤求情,然皇父都「心悸幾危」了,他們又哪裡見得著,求得著。

    而且,如此關頭,求情,便是置皇父的性命與不顧,便是不孝,便是罔上。

    屋內,太醫為康熙問診,皇上的脈案向來是不可與外人言的隱秘,玉格自然湊不上去;而屋外,對馮進的審問,牽連甚廣,需要的時候不短,玉格又非是刑訊官員,自然也要迴避。

    所以玉格便自去自個兒分到的住所安置。

    同玉格一般被打發下去的大臣不少,因為說不得那馮進吐出來的人里就有他們,所以都要避嫌。

    一行人踩著雪各自回房,除了腳步聲和行走間衣料摩擦的輕微響聲,全程沒有一分活潑的聲響,整個行宮就好似被踩緊壓實的積雪,任北風如何呼嘯,都卷不起半分波瀾。

    只有凝重,和不知結果的惶恐。

    明明還是白日,眾人卻緊繃得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輕。

    如此環境下,玉格的心情也很沉重,直到回到自個兒屋裡,玉格才終於放鬆的坐下。

    「七爺?」一同回來的張滿倉聽說這一場變動後,也是滿心的不安。

    玉格搖了搖頭,「沒事兒,」至少這事兒牽連不到她這處,她方才可給康熙遞了一個絕好的梯子,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撇清了關係。

    聽玉格說沒事,張滿倉立時便安心了下來,又擔心自家主子路上的疲乏,道:「我去給爺要個炭盆過來。」

    玉格點點頭。

    張滿倉很快帶著人下去忙,要炭盆要茶壺要熱水,還要準備飯食。

    玉格闔上眼,往後倒在椅背上。

    這事兒不用琢磨是誰的手筆,總之八爺的『前途』已絕,而她也沒有那個能力插手。

    這一陣子,只低調行事,別撞上阿哥們求情的時候就好了。

    但事難如意,她不找事兒,事兒卻偏偏找上了她。

    康熙處置了阿靈阿和鄂倫岱等人,又發了摺子訓斥八阿哥,言他乃「辛者庫賤婦所生」,言辭極為刻薄,與此同時,巡幸塞外的進程也沒耽誤。

    十一月二十六日,一行人行至東莊,並暫時駐蹕此處。

    九阿哥等人還抱有僥倖,想著康熙只是一時氣頭上,過幾日再想法子慢慢迴轉,不想……

    十阿哥愁悶道:「今兒,我和九哥剛起了個頭,還沒說什麼,汗阿瑪倒先提起了前頭那海東青的事兒,那怒火半分沒消,還愈發怒了。」

    玉格默默的聽著,不發一言。

    帳篷外已是夜深,除了巡邏侍衛的腳步聲,便只剩下碳火燃燒的噼啪聲。

    而屋內圍桌而坐的,除了玉格和十阿哥,還有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兩人的臉色皆極難看,從前最愛和十阿哥嗆聲的九阿哥,從進了玉格的帳篷起,就沒說過一個字,只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

    「汗阿瑪說。」十四阿哥接過話頭,原想說明具體情形,只是剛起了個頭,又停了下來。

    乾脆如十四阿哥,都磕巴起來,想必這一回康熙說的話更難聽了。

    十四阿哥吸了口氣,還是沒能把話說下去。

    十阿哥不把玉格當外人,直言道:「汗阿瑪今日說同八哥的父子之恩就此斷絕!」

    玉格微微一怔。

    十阿哥痛聲道:「你不敢信吧?爺也不敢信!還不止如此。」

    十阿哥接著道:「汗阿瑪說八哥此舉如同狗彘,說什麼怕八哥他日會興兵謀反,還說八哥和二哥一樣,都是不忠不孝之人,但二哥悖逆是失人心,八哥卻是收買人心,所以八哥比二哥還要危險、陰險百倍!」

    十阿哥越說越氣,一拍桌子站起身道:「二哥那樣的,如今竟也比八哥強了?二哥若是真好,他何至於廢而復立,又再廢的?二哥那些罪過可都是自個兒一樁樁做下的,可八哥,明眼人誰不知道,八哥此次定是被人陷害了!八哥為何得人心?那是八哥以心換心!」

    十阿哥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高。

    「行了,」九阿哥皺著眉頭不耐煩的打斷道:「咱們今兒坐在一處,是想法子替八哥洗脫冤屈的,不是聽你把自個兒陷進去,再給咱們添亂的。」

    『他』是誰,是他們能夠呼喊不服的嗎,何況還有玉格這麼個外人在,九阿哥隱秘的掃了玉格一眼。

    玉格從頭到尾捧著茶杯,專專心心的看著杯中的茶水,好似沒有覺出十阿哥言辭間的不當。

    十四阿哥餘光掃過玉格,也垂下眸子看著茶杯,不知在想什麼。

    十阿哥悻悻的坐下,嘴角拉了拉,又不服氣又煩悶道:「那你說怎麼辦?」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不是你叫咱們來這兒的?」

    十阿哥想起了來意,轉向玉格不客氣的道:「玉格,你一向最會討汗阿瑪喜歡,你幫咱們想想,這事兒要怎麼同汗阿瑪解釋,這事兒、唉,八哥就是昏了頭了,也做不出這樣糊塗的事啊!」

    皇權是什麼,是下旨要你的腦袋,你還得磕頭謝恩存在,否則,前明那被滅了十族的方孝孺就是前車之鑑,所以八阿哥好好兒的,怎麼可能來挑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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