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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32:00 作者: 漫愈
    玉格當即笑容滿面的跪下謝恩。

    說完了給別人求的差事,也輪到了她自個兒的差事。

    「金縷記的事兒你過去好好查一查,別叫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過了,這裡頭畢竟還有蒙古王爺們的利。」

    「嗻,」玉格笑著應下,次日就意氣風發的到了城外金縷記廠房開始理事。

    康熙的意思其實很明顯,金縷記之前的事兒他就不計較了,畢竟鬧出來,手底下的官員行事如此貪腐,他自個兒也臉面無光,但往後,他不允許再出現這樣的事兒,或者說,不允許在出現這麼明顯的貪污。

    康熙今年也有六十一了,人年紀大了,精神不濟,也就慢慢的失了銳氣和魄力,什麼事兒只要不太危及自個兒的利益,都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糊弄過去。

    皇上啊,和氣得很。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所以這些個人的膽子才敢這樣大,也所以哪個官員有銀子沒銀子的都敢到戶部借銀子使,也所以戶部借出去的銀子一分一厘都難收回來了。

    不過,金縷記可不是戶部。

    她也不是和氣講理的人。

    她很記仇啊。

    玉格的馬車駛進金縷記廠房,便逕自到行政樓的人力處停下,玉格下了馬車,笑吟吟的和同她請安見禮的人打招呼,又笑吟吟的要了一份金縷記如今的管理官員和人員花名冊,而後便施施然去了自個兒的辦公室。

    她走得是悠閒自得,風輕雲淡,但旁的人,尤其是心裡有鬼的人可半點放心不下,放鬆不開。

    「玉大人說什麼了沒有?」一個外出的人力處的官員收到消息急急趕回來,便湊到在屋裡辦公的一相熟的同僚身邊低聲問道。

    同僚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拿著花名冊就走了。」

    「什麼也沒說?」這人有些不敢信,那花名冊比玉大人走時可厚了不少,也、變了不少,不說行政部和運營部這兩塊,就是生產部,他們也沒少插人進去。

    同僚想了想,遲疑著回道:「都說玉大人脾氣好,這又剛回來,大約是不在意,也沒工夫計較吧。」

    「是嗎。」問話的人半信半疑的放了些心,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他就是走門路添進來的人之一,在人力處雖然油水不多,不過金縷記整個的待遇就比別處好太多了。

    「是吧。」同僚也有些個不確定,之前的玉大人脾氣確實好,但最近可、聽說可不好惹。

    同僚想了想又道:「只要咱們好好做事,別惹了玉大人生氣就行。」

    「嗯。」原本問話的人重重點頭。

    都知道玉大人前程遠大,是不可能永遠待在金縷記廠房的,所以他們只要繃緊了神經,撐過這一段就好了。

    但他們是放了心,有一個人卻是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他前兒剛彈劾了玉大人,昨兒吉善就得了新差事,如今正收拾行囊帶著人,準備去台州學那什麼自動扶梯。

    吉善從前可是一直不出彩的一個,怎麼這麼突然的就得了皇上青眼,得了皇上親自派的差事,最要緊的是,這差事是玉大人給他請下來的。

    馬慶祥咽了口唾沫,又翻了個身。

    要說這兩件事兒沒有關聯,他無論如何也不信,那日,自個兒那日在工部和人說話的時候,吉善他、他是不是聽見了?他把這事兒告訴玉大人了?

    馬慶祥越想心跳得越快,就在他緊張恐懼得快要喘不過來氣的時候,他連忙躺平身子看著屋頂,不對不對,馬慶祥深呼兩口氣,又慢慢冷靜下來,不對,依玉大人的脾氣,要是知道了他彈劾她的事兒,前兒、不,最晚昨兒他就該收到玉大人彈劾他的信兒了。

    馬慶祥如此想著,可心臟還是不安的跳得紊亂。

    這一晚,馬慶祥好似睡著了,又好似一夜都沒有睡著,總之次日一早,不過天光灑進屋內的一點兒細微動靜,他就睜開了眼,精神疲憊,這一晚睡得比熬了一宿還累。

    馬慶祥精神疲憊卻又極清醒的起身洗漱完,推開門出去,才發現不少同事都和自個兒一樣,沒有睡好。

    玉大人,到底會不會發難……

    很多人,尤其是金縷記的管理官員都擔心這事兒。

    馬慶祥心頭沉沉,無暇參與同事們的討論,他覺得是必然的,就是不知,她會如何處置他、們。

    但這一把刀沒有那麼快落下,正如人力處的官員們想的那樣,如今的花名冊厚了不少,又變了不少,看完自然也需要不少時候。

    於是這一把刀就從昨晚懸到今早,又從早晨一直懸到中午。

    一個人的神經是不可能一直緊繃著的,尤其他們上午還要做事,所以到了中午吃飯午休的時候,好些人已經放鬆了下來。

    或許玉大人就是不計較呢。

    馬慶祥也慢慢鎮靜了下來,這事兒,這滿漢通婚的事兒,自個兒占著理兒,他怕什麼?她若是敢因為此事,他就敢再一封摺子把她告上去。

    皇上總是要講理的。

    這金縷記,這朝堂,可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

    馬慶祥越想越覺得是,甚至原本的安心慢慢發展成一種自信的篤定,更延伸為一種好似抓住了玉格小辮子的、膨脹。

    她不敢處置自個兒,她姐姐合離再嫁已是家恥,又犯了滿漢通婚的大忌,她絕不敢處置自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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