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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28:43 作者: 孟生
溫月看著他,陽光從他的發梢和輪廓那裡漏下來,像下雨一樣輕輕的滴落在他的身上,溫月就這樣忘了言語。
「我不會嫌棄你的,怎麼會嘛,月月總是胡思亂想。」林野俯身靠近他,「你要快點兒好起來。」
溫月看著他越靠越近,微微仰起了頭,閉上了眼睛。
如果早一點,如果十年之前,如果在那個夏日,他也這樣仰起頭就好了。
十年前的那個夏日,紫藤花下,林野要吻他的時候,他躲開了。
那時候陽光從密密的紫藤花間漏下來,明亮如寶石,仿佛琳琅滿目。那個少年湊近他的時候,他心裡想著的,卻是另一個人啊。
如果他接受了那個吻。溫月想,該有多好。
如果那時候就跟林野定下一切愛意,是不是現在,就不會面臨木枝的威脅了?
他現在後悔了,他現在想跟林野好好的相愛結婚,還來得及嗎?
溫月沒能等到他想要的那個吻。
林野在他面前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早點兒好起來。」林野說,「我等你好起來。」
然後林野輕輕的笑出聲來:「月月你好期待啊,是在想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嗎?」
溫月頓時紅了臉,把病床上的枕頭扔向林野,嗔怒道:「林野!你怎麼還是這麼壞啊!跟小時候一樣壞!」
林野笑著躲開,聽到「小時候」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是明顯的僵硬了一下。
溫月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只好強作笑顏,笑著說:「我會努力好起來的,你說的話,不許反悔啊。」
「不會的。」林野低頭看了看手錶,「公司還有事情,月月,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
溫月乖巧的點頭道:「好。」
林野走出房間之後,溫月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們之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變得生疏了。
溫月靜靜的倚靠在床頭,不爭氣的落下淚來,他胡亂用手抹去,卻總是控制不住的落淚。最後他用手臂擋著眼睛,咬著嘴唇哭了起來。
從溫月房間出來以後,林野愣愣的在門口待了一會兒。
他聽見房間內溫月的抽泣聲,卻沒有進門。
有些累了。
他這些天一有時間就來看溫月,處處照顧著溫月的感覺,生怕磕了碰了,生怕溫月不開心不高興。至於他自己,沒人問沒人關心。
以前總是有木枝噓寒問暖,照顧他安慰他,一日三餐全都準備好,衣服熨帖合體,他從來不用擔心這些瑣事。
如今卻截然不同。
沒有人照顧,沒有人在乎,沒有人包容他的脾氣,他滿心的疲憊和憋屈,全都憋在心裡,無處訴說和發泄。
他從小就是林家的大少爺,哪裡碰到過這些?
他又不會做飯,衣服也不會燙,就算是疊衣服,也疊得歪歪扭扭,滿是褶皺。
他根本不會照顧自己,更何況照顧溫月。
而門內,溫月又哭了。
這個月,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林野覺得太累了,溫月剛剛醒過來,難免情緒波動大,可是林野實在是沒有心情去照顧了。
林野覺得,溫月在他心裡,好像有哪些地方不一樣了。
可是他說不清道不明,只是覺得彆扭。
他剛才,確實應該吻溫月的唇的。
那種氣氛,那種情況,那樣的話語之後,理應是親吻嘴唇的。可是他做不到,他看著溫月輕闔的眼眸,突然就沒辦法繼續下去。
他親吻了溫月的額頭。
有距離感的、保護性的,也可以說是敷衍性的親吻了額頭。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他想到了木枝。
林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走出醫院,給心理醫生打了電話。
「然哥,你能不能抽時間來燕州一趟?」林野說,「溫月的心理狀況,可能需要一個心理醫生。」
電話那邊的魏悵然正在看孩子,沉默良久,說道:「你知道我現在主要是……法醫學教授的吧?」
林野站在街口,偏頭掏出煙,點上火含糊不清道:「然哥,主要是……還有件事想拜託你幫我查一下。」
魏悵然問道:「什麼事?」
林野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仰頭望向暮色消沉的天空,說道:「溫月的車禍。」
魏悵然難辦道:「林野,不是我不幫你,那件事可能跟誰有關係你心裡也應該有數。我孩子都五歲了,我洗手不干好久了。」
林野出神的看著天邊的暮色,良久,懇求道:「然哥,敢查的這件事還有能力查的,還對燕州一清二楚的,只有你了。」
林野頓了一下,說道:「當我求你,然哥。」
魏悵然沉默良久,說道:「就這件事嗎?」
「還有能不能……」林野有些艱澀,說道,「木枝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木枝去哪兒了?燕州高新區的醫院,我讓給你,然哥。」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那個小情人的事情了。」魏悵然嘆了口氣道,「我可以幫你查,但是能不能勸回來就是你的事情了。」
「謝謝你,然哥。」林野低頭,彈了彈菸灰。
「不客氣。」魏悵然說,「交易罷了。」
「林野,我說句不好聽的。」魏悵然的聲音在風聲中有些失真,「我老婆說,木枝走了,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