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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17:56 作者: 小文旦
河西駐軍,聽命於天元帝,也是唯一一支楚淮引有所忌憚的軍隊。
此去,沖靈有鬼抓鬼,收服民心;沒鬼練兵,血賺不虧。
孟侜伸長脖子偷瞄地圖,看楚淮引胸有成竹的樣子,暗暗道:「明明早有打算之事,我倒是落得個教唆謀反的罪名。行吧,一條船上的螞蚱。」
「那我做什麼?」
楚淮引一把捏住小貓的脖子:「你,本王解決劉家之前,不要出現在劉鴻寶面前。」
這個要求顯得他像個弱智。孟侜心裡默默吐槽,面上狗腿十足,夾了一塊魚肉給楚淮引,歪頭問:「這就吃好了嗎?這魚很好,你吃。」
孟侜忘記換公筷,楚淮引似乎也不在意,明明已經擦完嘴,居然真嘗了。
這是楚淮引第一次吃雪斑,「確實是上品。」
孟侜沒有意識到楚淮引話語裡潛藏的信息----淮王還沒吃過的魚自己倒是一兩天一條。他彎了彎眼睛,用兩輩子吃魚的經驗,迅速把魚肉剔了個遍,技術爐火純青,短短時間,楚淮引的小碟子堆滿小山似的魚肉。
然後把魚頭夾給姜信,笑眯眯道:「補補腦子。」
姜信看了看淮王滿滿的小碟子,再看看笑裡藏刀的孟侜,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謝謝大外甥。」
結果就嘗了一點魚頭,頓時驚為天魚,他羨慕地看向孟侜,眼含熱淚----真香!
這種珍饈都吃膩了,過得什麼神仙日子啊……
領命出門的季煬最後一眼看見這幕,決定在路上重新思考主子和孟侜的關係。他第一次看見主子吃別人夾的菜,還是用過的筷子。
路很長,他一定能想明白的。
那道魚似乎開啟了什麼糟糕的機關,把胃口攪得天翻地覆,孟侜最近食慾全無,葷菜不見就想,看見就厭,來來回回地折磨人。
孟侜心裡打鼓,這是什麼絕症的表徵嗎?不知道這裡的醫術能不能查出來。
***
上次一聲不響吃了卷宗分配上的虧,蔣良折可能因此對他改觀,主動邀請孟侜上酒樓吃酒。
事情都被楚淮引搶過去幹了,孟侜最近確實得閒,加上胃口不好,也想去外面嘗嘗鮮。
酒樓臨街而建,靠窗的雅座可以清楚看清長安街的車水馬龍,是京城裡清貧官員愛來之處,偶爾還能聽見一些小八卦。
孟侜與人閒聊從不提及家裡,觀點樸實,切中要害,外表像個普通小吏,內心自有溝壑。
蔣良折對他的偏見消除,是越看越順眼。他之前怎麼會把孟侜跟那些紈絝子弟等同起來呢,明明孟家的情況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蔣良折愧疚萬分,不斷勸酒,「孟老弟,這酒我請,給你賠罪!」
孟侜十分感動,蔣良折是第二個請他吃飯的人。但經歷過孟槐菡之事,體驗過意識昏沉任人宰割的不愉快,孟侜再也不輕易放任自己喝多,一向點到即止。
對面突然衝出一個七八歲的小胖子,胖的看不見脖子,走路鼻孔朝天,一連撞倒兩位行路人。
身後跟著幾名僕人喊著「少爺慢點!」
蔣良折嗤笑一聲,見孟侜似乎不認識他,便打開話匣子:「管氏一族知道嗎,八代單傳,卻連出四任宰輔,紅極一時,多少讀書人想投其門下。但上任老宰相只留下了一個女兒,也就是現在的管老夫人。大家都說管氏的宰相運到此為止,不曾想招到個上門女婿,生了個好兒子,年僅二十就高中探花,可惜啊……」
孟侜猜測:「方才那是管家的小公子?」
那確實可惜,如此盛大門楣,小公子的家教卻不怎麼好。
蔣良折見他是真的不知,搖搖頭,一臉複雜:「豈止。」
探花郎名為管嘉笙,加冠之前突然傳言不能人道,京城熱門女婿人選瞬間變成燙手山芋,只有青梅竹馬的蘭姑娘始終傾心於他。成親後兩人不管外面指點,恩愛如常。
六年前,管父突然提議領養一個孩子跟自己姓,記在管嘉笙名下。他說自己入贅多年,不想讓老孫家絕了後。管老夫人見他這麼多年確實付出許多,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管嘉笙明顯覺得父親偏愛孫子,時不時趁管老夫人不在,陰陽怪氣地諷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甚至妻子也因他受盡委屈。子不言父之過,無奈之下,他上書請求朝廷外放為官,至今已是第五個年頭。
流言害人,離京對夫婦倆未必是壞事。
蔣良折說著說著,突然中邪了一樣盯著孟侜,猛地一拍桌子,激動道:「我就說哪裡不對!五年前我曾見過管大人幾次,你與他長得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離京時不過二十出頭,正是孟老弟你這個年紀。五年了,今天若不是看見管家小公子,我還真想不起來。」
孟侜不自覺摸了摸臉,許是蔣良折說他們長得像,他突然有些感同身受,越是風采人物,被人抓到了一些「污點」,越是津津樂道。
他上輩子當演員時,體驗足夠深刻。
就是不知道這管父怎麼想的,放著親兒子不寵,哪裡認的一個小胖子,雲泥之別,簡直可笑。
孟侜告別蔣良折,恍然間覺得,他的這張臉該不會是天生命苦之相,怎麼管嘉笙與他都與「父親」兩字犯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