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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17:56 作者: 小文旦
局勢未明,楚淮引固然受人之託,但不能明著干預。將軍府能被賣一回,就會有下一回,治標還要治本……楚淮引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姜信,嘴角一勾,把目光移向人群中心的孟侜。
這隻小貓可真愛替人出頭。
沒什麼力量,又張牙舞爪的模樣,想讓人狠狠捏住爪子,讓他把張口就來的騙人話一個字一個字吞回去!
季煬跟在楚淮引身邊十幾年,仍然不是任何時候都能看懂主子的深意。比如現在。他滿臉複雜地看著旁若無人啃乾糧的孟侜,也就是他了,心大成這樣的人才能招惹閻王吧。
季煬收拾書房之時,還為「張侜」的命運哀悼,猝不及防得知他的真名是孟侜。
孟侜,那可是主子答應要護著的人。
季煬不得不感慨一句走運。
黃老闆憋著氣盯著孟侜吃完,據他的消息,孟侜在孟家比下人還不如,他不信能拿出六千兩,恐怕連六十兩都嗆。但眾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等著,感覺自己像硬吞了十個饅頭一樣心塞。
孟侜今天真的只是心血來潮換了條路回家,結果就讓他遇見這麼棘手的事。他動作慢條斯理,腦內急速運轉。
白紙黑字,姜家主人簽字畫押生效,眼下除了真金白銀拿出來還債,別無他法。姜家哪怕真易主,刻在骨血里的祖訓也不允許他們地痞流氓一般賴帳。
孟侜捉襟見肘,饅頭都吃不出甜味了。孟家被周氏把持著,不會漏給他一分錢。他來這裡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生財渠道,也沒人可借。
「六千兩!你到底有沒有?身上沒有回去拿也行,我就在這等著。」黃老闆篤定孟侜拿不出,言語上假大方。
「我說我要替他還錢了嗎?」孟侜一臉奇怪。
黃老闆一噎,按上面所說的孟侜的性子,難道不應該哭著求他多寬限幾日嗎?
他粗聲粗氣道:「既然這樣,來人,把匾額換下!」
「慢著。」孟侜聲音不大,在場的人卻能清晰聽見,「姜信願賭服輸,姜家決不做那沒臉沒皮賴帳之事。但將軍府乃是太祖所賜,黃老闆要摘下這匾額,是否要上達天聽,奏過陛下?這樣,等本官代為稟過陛下,黃老闆再動手不遲?」
能在天子腳下開賭場,那必然是合法且有靠山。黃老闆豈是能被孟侜三言兩語唬住的莽夫,他略一思量,天元帝若是知道姜家把御賜的府邸抵押給賭場,指不定倒霉的是誰。到時龍心不悅,姜家可是面子裡子都丟了,任誰都要罵一句不肖子孫。
姜家這一輩,果然都是蠢貨。
「那好,我就再等三天!」黃老闆一改凶神惡煞之相,痛快允了。
孟侜望著黃老闆瀟灑離去的背影,打了個嗝。
第5章
看熱鬧的人各自散去,孟侜逆著人流,目光轉向威嚴古樸的將軍府。
門口的柱子紅漆已掉,台階縫裡野草青青,院內兩株枇杷樹疏於修剪,落葉滿地。
孟侜心裡對姜瑤說了聲對不起,正思考著把姜信賣了能不能湊到六千兩,一轉身迎面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孔。
孟侜:!!!
不知楚淮引站在那裡看了多久,孟侜抬到一半的腳僵住。不僅是騙人的事,想起那晚當著楚淮引的面叫床,孟侜耳朵一紅。
我是個正經人,你千萬不要誤會。
楚淮引原本興味的眼神在聽完孟侜的一番話後變得一言難盡,著實有些蠢了,不值得他多加關注。沒有人比他這個當兒子的更了解天元帝,妄圖通過天元帝解決此事,簡直自討苦吃,愚不可及。
楚淮引意興闌珊,示意季煬解決這件事,便欲離開。他心血來潮走這一遭,恰巧揭穿了個小騙子本來值得好好逗一逗,可惜,他喜歡聰明人。
「淮王留步!」孟侜見楚淮引轉身欲走,腦子一抽,叫住了他。
楚淮引腳步一頓,微微揚眉。
「今日之事,還請淮王保密。」
「嗯?」
孟侜支吾了一下,乾脆直說:「陛下日理萬機,下官方才只是權宜之計,並未打算以此小事叨擾陛下。」
我拖延時間籌錢你千萬別在父子間閒聊時說漏了嘴。
雖然孟侜不覺得楚淮引是嘴碎之人,但以防萬一不是。
孟侜兩隻耳朵都紅了,他好像有點厚臉皮,人家位高權重不計較你撒謊你還要求一堆。
倒是小看他了。
楚淮引轉過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那晚孟侜信誓旦旦說自己叫「張侜」的畫面不期然浮上心頭,楚淮引頓時磨了磨牙。
無關之人便罷了,一旦正視這個人,好像被欺騙之事就無法輕鬆揭過。
楚淮引盯著他薄紅的耳尖,目光慣性下移到他白皙纖細的脖頸,突然被漿糊黏住一般撕扯不開,粘粘糊糊。
閉了閉眼,某個靡麗的畫面襲上腦海,楚淮引醞釀的質問說不出口,突然來了一句:「本王手上倒是有些閒錢。」
孟侜眼睛微亮。
楚淮引懊惱一瞬,板起臉:「但不知你要以『孟侜』還是『張侜』的身份借?」
孟侜從楚淮引臉上看見「賢者不吃嗟來之食」的威脅。
他想說為啥一定是×侜,讓主人姜信借不行嗎?看了一眼死豬一樣的姜信,以及一旁備好的借據,默默咽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