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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16:06 作者: 不才如仆
    她叮囑程雋多衝一會兒,至少得沖個十分鐘,自己則要去藥店買藥。

    程雋攔住她。

    「不用了。」

    「這會兒感覺不到疼,等會有你難受的。」阮啾啾又生氣又心疼,視線一直落在程雋的手上,「藥店很近,上次不還給你買過藥嗎,幾分鐘就回來了。」

    「那我跟你一起。」

    程雋關掉水龍頭,擦擦手,回臥室穿外套。

    「不用了,這麼大的事,哪需要兩個人一起。你聽我的話,多衝沖涼水。」阮啾啾想,程雋的手那麼值錢,把一百個她賣掉還不一定值這麼多。

    「不行。」程雋站定,望著阮啾啾,「要跟你一起。」

    他的「一起」咬得極重,似是在強調著什麼。

    阮啾啾愣了一下,忽然明白,程雋此刻的不安感或許是她想像不到的嚴重。想想也是,程雋的心思敏感,每當她有異樣情緒的時候,都會率先察覺到,而現在感受到阮啾啾的焦慮,也許……他比她更加焦慮。

    她不由揚起唇,試圖緩和氣氛:「別多想,又不是出去就不回來了。好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一起走。」

    雨夜冷風陣陣,阮啾啾穿上外套,卻看到程雋的一隻手已經紅彤彤一片。

    她走上前,說:「我幫你。」

    她揪住衣擺,攏在一起,一手拽著拉鏈向上拉。拉鏈的摩擦發出窸窣的聲響,一不小心卡到中間,怎麼也拉不上去。阮啾啾一使勁,拉鏈嗖地一下飛上去,程雋正低著頭,拉鏈向上一滑,正好夾到他的下巴。

    程雋:「……」

    阮啾啾:「對不起……」

    拉鏈重新拉回到胸膛的位置,然而,程雋的下巴已然留下一道紅色的印記,一雙眼眸默默地凝視著她,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今日份的程雋負傷慘重。

    阮啾啾看著看著,沒忍住又笑了。這一次不像方才僵硬地扯起唇角,而是眉眼都盛著滿滿的笑意:「你大概是最悽慘的霸道總裁了。」

    原本有些奇怪的氛圍,因為這一小小的舉動,又重新恢復輕鬆愉快。

    潮濕的雨夜顯得有些清冷,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蒙蒙的細雨。

    程雋的手燙傷不嚴重,哪怕不用燙傷膏,過幾天也能好個七七八八。藥店裡的幾名店員羨慕不已,調侃小兩口真是恩愛,阮啾啾本來滿心的著急,聽到她們這麼一說,面頰浮起一抹不好意思。

    阮啾啾把藥揣進兜里,拉著程雋回家。

    腳下的瀝青路潮濕泥濘,一不小心還會踩到水池。阮啾啾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踮著腳尖,一手緊緊拽住程雋的袖子:「下雨就這一點不好,特別容易觸雷。」

    程雋慢吞吞地唔了一聲。

    「你這幾天還是少用手,雖然說是不嚴重,但傷就得好好養。」

    「嗯。」

    「還疼嗎?」

    「如果我說疼,你會抱抱我嗎?」他問得理直氣壯。

    兩人的談話中斷,阮啾啾沉默幾秒,噗地笑出聲:「你這麼高個頭,好意思撒嬌啊。」說著,她忽然轉過身抱住程雋,不忘摸摸他凌亂而蓬鬆的頭髮。

    程雋就像是一條溫順的大型犬,任由阮啾啾將他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

    「還疼嗎?」

    「如果我說疼,你會親親我嗎?」

    阮啾啾:「……別蹬鼻子上臉哦。」嘴上這麼說,翹起的唇角卻是怎麼也遮擋不住。

    兩人緩慢地朝著回家的方向走,有程雋在身邊,阮啾啾便莫名地安心。她想,就算有再多問題程雋都會解決,程雋便是那種看起來不太靠譜,其實非常可靠的人。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樓梯,程雋在前面一手抄口袋,一手勾著阮啾啾的食指。

    阮啾啾跟在身後,忽然想起什麼,興致勃勃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古希臘神話中的俄耳甫斯?」

    「嗯,音樂天賦極高。」

    「還記得關於他的妻子的愛情故事嗎?他想從冥府帶回自己被毒蛇咬死的妻子,得到准許後牽著她的手往人間走,卻被告知在見到人間第一縷陽光之前不許回頭,否則妻子會永世被留在冥府。」

    程雋慢吞吞地問:「……非要說這麼可怕的故事嗎?」

    阮啾啾:「……哦。」

    想想也是。

    她只是聯想到俄耳普斯的故事,卻差點兒忘記做過的夢。經過程雋這麼一提醒,上下聯繫豈不是成了此刻的程雋和她,的確還挺可怕。

    阮啾啾連忙呸呸兩聲:「烏鴉嘴,我亂說的。」

    程雋握緊了她的手指:「所以,你別亂跑。」

    不論去哪裡,都必須是他能找到的地方。

    「我……」

    「啪」地一聲,整條樓道應景地陷入黑暗,阮啾啾差點兒被嚇到渾身的雞皮疙瘩。隨即她意識到,老房子的線路估計又出問題搶修了。程雋陡然用了勁,拽住阮啾啾不鬆手,她連忙安撫程雋情緒。

    「別怕別怕,我剛剛瞎說的,我就在這裡呢。」

    正是說什麼來什麼,阮啾啾內心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方才情緒緊張之下,差點張嘴一個臥槽,幸好被她硬生生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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