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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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家，老夫人的房間裡，一陣兵荒馬亂。

    雲老夫人趴在窗邊，不停地咳嗽著，嘴角邊間或有鮮血溢出來，滴在月影手中捧著的痰盂里，妖嬈奪目。

    「老夫人……」月影的聲音都快要哭出來了。

    「我沒事，不用擔心。」老夫人擺擺手，接過傭人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順了口氣之後，才坐直了身子。

    月影把痰盂放下，眼眶紅紅的，不解的問道：

    「老夫人，您為什麼不跟大爺、三爺和少爺小姐他們說？您明明病的這麼嚴重，為什麼不去接受治療？」

    「你這丫頭跟了我這麼久，還沒看明白？」老夫人笑了笑，說道，「我這病啊，是癌症，就算治也不一定治得好。但現在雲家的下一任家主還沒選出來，雲家不能亂，而我就相當於是雲家的定海神針，有我在他們就算亂來也有不會太出格，可我要是生病，那就不一定了……」

    月影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這樣也太辛苦老夫人了！

    老夫人的病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從第一次咳血去醫院檢查，醫生就建議住院治療，可是老夫人卻選擇了吃藥，也正是在那個時候，老夫人借著二爺、二夫人和二少爺的死，提出了選拔繼承人的計劃。

    事實上，真正的原因並不是老夫人心有餘而力不足，而是老夫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得在自己躺進棺材之前，為雲家選好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所以，才有了後來的劃分產業，年底評選。

    可是她沒想到，三個候選者之中，只有大小姐雲舒是在認認真真發展生意，帶著四小姐雲蓉畫設計圖、開店鋪、做服裝，有了這個進項，雲家的收入短短几個月之內，比過去一年還要多。

    然而大少爺和二小姐呢？雖說也在管理產業，可他們的心思，卻都放在怎麼打壓大小姐上，不在正途上想辦法，反而盡走一些歪門邪道，沒有大局觀。

    「可是老夫人，距離年底評選也還有將近兩個月呢，您不能一直這麼拖著呀！」月影勸道，「您現在又不是病入膏肓，下不了床了，就算去治病，也依然是雲家的定海神針……」

    「何必花這個功夫呢？肺癌晚期，有一天是一天罷了。」老夫人搖搖頭，似乎是已經看透了，然後吩咐道，「對了，你明天把雲舒和雲蓉給我叫來，我還有事要跟她們說。」

    「是，老夫人。」月影點點頭。

    緊接著，月影伺候老夫人洗漱，又喝了藥，才躺下休息。

    老夫人年紀大了，又生了病，加上前一天強撐著，所以剛躺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看的出來非常疲憊。

    月影也回去睡了幾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

    她怕大小姐又急不可耐地回北區，趕緊火急火燎地跑去服裝店，告訴沈妙和雲蓉，說是老夫人找她們有事，讓沈妙別忙著離開。

    沈妙一直等到傍晚，才接到老夫人傳召的電話，便和雲蓉一起去了雲家。

    老夫人在自己的房間裡沒出來，談話是把分別叫進去的，先進去的是沈妙，雲蓉則是在外面等著。

    兩人都對老夫人的舉動感覺莫名其妙，不過還是照做了。

    沈妙進入房間之後，老夫人就招呼她在床邊坐下，揮手讓月影出去，並且站在門口把風，不讓任何人靠近。

    「祖母，您找我有什麼事？」沈妙坐下來之後，問道。

    老夫人仔仔細細地端詳了沈妙幾眼，開口說道：「我很高興，昨天那件事，你沒有趕盡殺絕。」

    「什麼？」沈妙懵了。

    「我知道，昨天那件事，牽扯出雲恆和雲夢，憑你的聰明和手段，要是想往死里打壓他們，未必不可能，可是你卻沒有那麼做，這很好。」老夫人肯定地說道。

    「祖母過獎了，我……」

    「我先聽我說，從我讓你們分別掌管產業以來，只有你是在認真執行我的吩咐，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過損害雲家利益的事，也沒有打著雲家的幌子，陽奉陰違。」老夫人嘆息道，「你這樣的心性，才是最適合當繼承人的。」

    沈妙沒想到老夫人找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本來就是為了繼承人的位置，而且已經打算好了，等她當上雲家家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聯合其他世家，修改遺忘島的規矩，廢除那些不平等的制度。

    最重要的是，不再禁止遺忘島的島民去外面的世界，徹底打破叛逃者被追殺的詛咒。

    雲老夫人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十分古樸的盒子，遞到沈妙的手中：

    「這是雲家歷代家主需要代代相傳的東西，我現在把它交給你，想必你應該明白其中的意思，拿著它，如果有機會，好好用它。」

    「祖母……」

    沈妙看著手中的盒子，一時間百感交集，她有種欲望，想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

    可是為了不功虧一簣，她幾次欲言欲止。

    「怎麼了？」

    「祖母，能得到您的信任，我很高興，可是我怕自己有一天，終究會辜負您這份信任。雲家的大任，我怕是扛不起來。」沈妙猶豫著說道。

    她心裡是矛盾的，一方面想得到繼承人的位置，另一方面，卻害怕自己不能承擔繼承人的責任。

    如果成為雲家家主，那麼勢必要將雲家的責任扛在肩上，可是她做的事，卻是和雲家的整體利益背道而馳，畢竟如果她的計劃成功，那麼雲家在遺忘島的地位，可就不再是這麼獨特尊貴了。

    「你是擔心……你這大小姐的身份被揭穿的那天，得不到雲家的承認？」老夫人開口問道。

    一句話，卻叫沈妙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什麼都說不出來。

    「祖母，您……」

    「好奇我為什麼知道？」老夫人反問。

    沈妙點點頭，她還以為自己的身份除了雲蓉之外，不會再有別人知道了，更以為經過昨天那一出之後，沒有人會拿這件事再來攻擊她了。

    可沒想到，老夫人卻一石激起千層浪。

    「雲舒啊，是我養大的，從小跟在我身邊，她是什麼性子，是個什麼樣的人，身上有什麼樣的特點，我能不知道嗎？」老夫人笑道，「就算她出去了十幾年，只要她記得自己是遺忘島的人，那麼骨子裡的有些東西就改不掉。而你，和她不一樣，從接風宴那天之後，我就知道了。」

    「那您為什麼……」

    「為什麼不拆穿，為什麼縱容你，為什麼偏袒你，為什麼重用你？」老夫人一連幾個為什麼，卻都是沈妙心裡想知道的。

    沈妙再次點點頭，滿肚子的疑問。

    「因為你這張臉啊，還有你能穿過迷霧的能力，以及跟我有著血親的關係。如果這些證據擺在我面前，還讓我猜不出你是誰，那我這一輩子，也算是白活了。」老夫人輕笑，「你祖母，她過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