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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14:18 作者: 風儲黛
    霍西洲自是知道自己錯了,這小孩兒現在都這麼難伺候,他剛生下來的時候,想必更讓她遭了不少罪。他忙從身後抱住她,摟住她纖細柔軟的胳膊,長雲地勢高,中午曬人,她外邊只批了一層粉紅如霧的薄紗,粉色的紗綢底下,白皙若膩的胳膊肌膚若隱若現,更令人愛不釋手,他討好一樣地摟著她,晃她,從身後親她的臉蛋。

    燕攸寧不吃這一套,寒著俏臉:「那久久呢?」

    霍西洲滯悶道:「睡了。」

    「你放心,我趁他睡著了才出來的,奶娘看著他。」

    久久的那幾個叔伯都超出霍西洲想像地喜歡他,隔三差五就來逗他,沒事的時候,就自願到他跟前巡邏,把從集市上搜集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全塞他手裡,那小子大概是沒見過好物,被個桃核雕成的狐狸都能逗得咯咯笑。阿胭擔心得很對,臭小子都快不親他的親爹了。

    只怕長大了,也是他那些沒正經的叔伯後頭的跟屁蟲。

    燕攸寧還是不能放心霍西洲就這樣將兒子扔給乳娘,但他這樣抱著自己,小心翼翼地望著自己的時候,令她恍惚間猶如看到了很久之前那個卑微而沉默地少年郎,心頭頓生不忍,她抬起手,摸摸他的鬢毛,「好吧,算你過關。」

    說完又看向那些羊群,吐了口氣,「也不知道我們的雲朵怎麼樣了,以前是叫你餵養的……」

    自打來了長雲,霍西洲還是第一次看到王妃的觸景生情。

    他頓了一下,道:「當年,我被夏國公提到燕愁的部下時,將雲朵交給了陳瑛。」

    陳瑛是霍西洲的老東家,算是可靠了。燕攸寧聽了,笑道:「我還聽說,你在征剿南蠻的時候,身邊有一頭神獸,像天兵神將一般勇猛,性食毒蛇,很是厲害,是真的嗎?」

    霍西洲一愣,他還不知道原來當時的傳言如此離譜,垂頭失笑道:「是一頭蛇獴。我在南蠻根據當地人的指引找到的,它們天性善捕殺毒蛇,正好是玄蛇教那些歹毒之物的克星。」

    原來如此,倒是她一直住在長安,沒有見過如此神奇的動物,有些孤陋寡聞了。

    霍西洲見她垂下眼瞼,不知在想什麼,竟像很是落寞,便握住了她的小手,低聲道:「你若是喜歡,我們以後去南蠻我捉一隻給你瞧瞧,讓它給你展示捕蛇的本領。」

    還沒聽完燕攸寧就是一哆嗦:「不要!我看到蛇就走不動道兒,嚇也嚇死了,南蠻的毒蛇比長安馬場的那些菜花蛇體型大不少倍,還有劇毒……我怕。」

    王妃膽小,霍西洲不說話,只是微微笑了下。

    「阿胭。」

    「嗯。」

    「看你腳邊。」

    燕攸寧本來坐在石頭上看羊群,從沒留意腳下,這時被他一提醒,低頭看了眼。

    不看還好了,這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啊!」

    草叢裡居然露出了一截花花綠綠的蛇尾巴!

    燕攸寧大叫一聲,腿軟地爬上青石,奮力蹬著石塊朝霍西洲沖了過去,跌入他的懷中。

    軟玉入懷,被他堅實的臂膀穩穩拖住。

    燕攸寧嚇得臉色都白了,戰慄地道:「走,快離開這兒……」

    霍西洲將她抱起來,聽話地轉身往後走,一面走一面告訴她:「不用害怕,這裡的蛇多半都沒有毒,前幾年項伯也被咬過,一點事都沒有。」

    燕攸寧不跟他爭辯蛇有沒有毒的問題,問題是:「很疼啊。」

    霍西洲安撫她:「不是很疼,拿粗一點兒的針頭把自己扎出一點點血,比這還疼不少。」

    燕攸寧還是害怕,主要是,那東西長得就讓人害怕!

    她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顫抖地掛在霍西洲的身上,牙關輕輕打顫。

    霍西洲抱她回小木屋,如他所言,久久還在熟睡。

    燕攸寧入屋之後,眼睛越過霍西洲的肩膀一瞥,發現了桌上躺著一物,定睛一看,像是一封信,她便偷偷拾起了桌上的信件。

    這又是一封來自長安的信。

    不過不是程芳菱送來的,而是賀退思,收信人是霍西洲。

    「這什麼?」

    她被放在榻上,燕攸寧坐穩當了,將信晃給霍西洲看。

    霍西洲也見到了這封信,適才出門時,忘了將它收起來了。

    自從天子駕崩,李萇順利繼位以後,長安那邊便很少再有消息。

    上一次,燕攸寧給程芳菱回信當中寫道,賀退思不可託付,千萬不要指望在生產的時候他會陪伴在身邊,如果想要後半生安穩,獨立撫養子女也是不錯的選擇。只是切記,生產的時候一定要找長安城最好的穩婆和醫者。

    上輩子程芳菱是積鬱成疾導致的難產,加上生產之際,一個人留在賀家,身旁的父母兄弟一個都不在,賀退思與柳絲菀不知上哪雙宿雙棲去了,程芳菱含恨而終。現在她要避免重蹈覆轍,那麼首先就不能再指望靠不住的男人,只要生產的時候有母親陪伴著,也會好許多了。

    燕攸寧道:「他信上說了什麼?」

    這封信是賀退思直接交到霍西洲手裡的,並沒有經過長雲那個形同虛設的監察機構,賀退思在信上直言不諱,寫了諸多關於長安如今的亂局。

    左僕射扶持李萇繼位,已是正統。

    但過往與左僕射、燕昇之流打成一團的人,至今仍不能平復。雙方雖然都承認李萇的天子身份,但依然打得不可開交。再說李萇,形同傀儡一般,被太后和左僕射握在手裡,他自己也沒有雄心壯志,日日流連後宮沉迷美色,繼位以後沒有多久,立刻要舉行大選,充盈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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