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頁

2023-09-30 18:14:18 作者: 風儲黛
    她如此不安,他若趁虛而入,與禽獸何異?

    霍西洲檢討了一番自己,將眼底沖天滅頂的慾念一點點壓回,伸臂抱住她,將她緊緊地納入懷中來,嘴唇抵在她的額頭,親了親她額間的碎發絨毛。

    「那不做了。」

    燕攸寧本來已經做好準備了,臨了他卻又不做了?她氣鼓鼓地漲了臉,但想到第一回 就是自己下藥,第二回怎麼著也得矜持一點,不然豈不會被他看扁,覺得自己特別放蕩特別想要?

    她才不會那樣。

    燕攸寧溫柔可人地在他頸窩處一點頭,香霧幽幽噴灑在男人的下頜,能感受到他在極力地平復,燕攸寧假意不知道,用自己柔條似的胳膊去抱他,將自己更嵌入他懷中,乖乖地一動不動,聲音瓮聲瓮氣的,傳入他的耳中:

    「夫君。」

    這把聲音,有著與生俱來的嬌憨,偏吳儂軟語的情調,酥柔無比。

    「……」

    第74章 懼內之威名

    這一夜過去, 燕攸寧從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甦醒,動了下手指頭,感覺自己還困在溫暖的牢籠中, 不免心生歡喜, 朱唇輕曳。

    天色放亮,一縷微光破牖而入, 她雖看不見,卻能有所感覺。

    從霍西洲的枕下勾出一綹黑髮, 與自己的發柔韌相纏, 打成一道同心結, 用手指壓好, 自己摸了半晌,懷著隱秘的喜歡悄無聲息地再度睡去。

    她大約是太累了, 過於嗜睡,一覺便睡了整整一天,待再一次醒來時, 霍西洲早已不見。

    抱琴服侍王妃穿起時,問了一句, 不知王妃可安排了回門。

    燕攸寧方才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對了, 我大婚, 我父親並沒有來。」

    對於自己沒有跟蔡抒回府, 燕昇心中必有記恨, 因此喜宴上他由始至終沒有出現。但她回門並不是因為趕著向燕昇與盧氏致歉, 而是, 只因為這是一個普遍的習俗,她不需要特立獨行,就算是為了堵他人的口, 她也需得回門一趟。

    但大周女子,尤其貴女,回門向來都有夫婿陪同,她卻不知道霍西洲肯不肯陪伴她走這一趟。燕攸寧便問抱琴,王爺去了何處,抱琴回,因留侯世子做東,王爺前去吃酒了,還有林侯等人也一併在席。

    燕攸寧道:「既然王爺沒有在征討南蠻的戰役當中死去,那麼當年林侯運送回來的屍體自然是假的,怪不得,屍體被肢解的一節節的,看起來分明是有心而為。我認為林侯對我們,對陛下全都說了謊。」

    當年戰場上的情況,林侯必定知道得最為詳細,然而他一口咬定那屍體是霍西洲的,並帶來了霍西洲身上的盔甲與斷劍,若霍西洲當真無恙,至少他的隨身佩劍不會落入林侯手上,她也正是看到了那把系有紅色劍穗的斷劍,才相信霍西洲真的已經戰亡。這個解釋聽起來,林侯是騙她瞎眼的罪魁。

    不論如何,霍西洲都不該再和林侯過於親近,林侯心思目的不純,他沒了以前的記憶,可別再一次上當啊。

    燕攸寧發現自己坐不住了,她必須讓霍西洲早點兒回來,「抱琴,府上還沒有長淵將士?」

    抱琴道:「李將軍是在的。」

    「我想找他。」

    抱琴立刻心領神會,去通知李圖南。

    片刻後,李圖南滿頭大汗的身影出現在了王妃面前,他方才練劍,練得渾身大汗淋漓,正往回走,碰巧遇上了抱琴,說王妃找,李圖南來不及沐浴了,用干毛巾胡亂將臉擦乾,也不顧形象了大步就趕來,燕攸寧嗅到了滿鼻的汗液味道。

    她倒是還記得,前世霍西洲亡故以後,就是李圖南接手長淵,之後長淵軍東山再起席捲宇內,勢如破竹打下了長安。其中作戰最為勇猛的,當屬李圖南和段琅。那小孩兒,算起來今年還未出生。

    她怕是很難育有子嗣,所以認一個可愛的義子倒是也不錯。

    思緒漸漸收回,燕攸寧握住盲杖,令侍女都退去,單獨對李圖南道:「林侯有可能蓄意對王爺不利。」

    李圖南眉眼一彎,「長安名臣,誰不想對王爺食肉寢皮?習慣了。若是有本事,只管找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哪有那麼容易,」燕攸寧不甚認可,微微搖頭,「我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兩年前夫君還不是長淵王,在我們眼中,雖然他天資過人,而且性情堅毅,前途不可限量,但那時候,他確乎只是一個馬奴出身的下等人,如林侯之流,實在不應該將他看作是一個威脅,那麼他做一個假屍體目的何在呢?」

    李圖南也變了顏色,「王妃肯定是林侯對遺體動的手腳?」

    燕攸寧道:「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指認是林侯做了這件事,所以就連陛下也都無可奈何,但是是非非,每個人心中都自有一桿秤,若不是林侯還會是誰?只是我覺得,林侯應該不會是因為忌憚霍西洲的能力才……」

    她稍微停頓,因為目盲,便沒有看到李圖南霍然變得凝重的臉色,接著往下問道:「所以,霍西洲的身世有什麼問題嗎?」

    一個無名小卒,要如何在一個地方,用僅僅一年多的時間,就揮師數萬之眾?

    最直接的,是一個能令人信服的理由,她想來想去,也就覺得,只有霍西洲的身世當中尚有文章。

    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浴血奄奄一息,身上的肋骨讓人打斷了幾根,受如此重創,隱藏在一堆發臭腐爛的惡屍中,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就這樣硬生生撐過來的。她一直在想,究竟是有怎樣的仇敵,經歷了怎樣的一場惡戰,才會令他如此狼狽,九死一生。畢竟,那只是一個還小的少年而已。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