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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14:18 作者: 風儲黛
衛采苹記不住,她根本無心與燕攸寧在這兒不疼不癢地打太極,她極力控制住自己因為咬牙而從齒縫中不斷露出的嗬嗬聲,雙眸充血血紅:「燕攸寧,別打迷糊眼,你就是存心報復夜紫你以為我不知?夜紫被馬蹄踢中,前夜裡大夫來看診,兩個聖手,都說她以後很有可能不能生育了!」
「燕攸寧,有仇有怨,你沖我來,可你到底安什麼心!」
衛采苹怒意填胸,氣得胸脯急急地起伏。
燕攸寧微微一怔。
摔落馬背,她其實也千算萬算沒有想到,燕夜紫居然不孕了。
前世燕夜紫也無法生育,但原因與這不一樣,燕夜紫為了保持肌膚的光澤水嫩,擁有更能誘惑男人的皮囊,長年累月地使用含有麝香的息肌丸。她本懷上了孩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流掉的。
燕攸寧只是怔了一瞬,便冷冷一笑,撇眸,如兩柄利劍般直刺向衛姨娘:「或許這便是報應。」
「你說什麼!」
「十一歲那年,我癸水初潮,被你推下寒潭,險些溺亡,後來大夫斷言我此生難以受孕一事,不知衛姨娘,可還記得啊?」
撕破表面維持的霽月清風的假象,內里的崩壞腐爛、腌臢腥臭,誰還會為誰記得!
霍西洲的腳步才掠到支摘窗外,驀地急剎,整個身體仿佛上了刑般緊繃起來。袖中的雙拳一時緊攥,爆出了條條青筋。
第15章 我本嫡女
「燕攸寧!你含血噴人!」
衛采苹的那張總是歲月靜好的臉,戾氣直往外竄。大概從沒遇到過燕攸寧這樣的直球選手,被揭破畫皮後露了一臉蛆蟲出來,毀損了她的美麗,於是衛采苹狗急跳牆,忍不住了。
燕攸寧道:「我無興致害你的寶貝,但你也要知道,兔子急了會咬人,如果你執意與我過不去,我也不會對誰手軟,大路朝天,咱們走著瞧罷。」
衛采苹痛恨她這副樣子,但更心驚肉跳於,自己居然養虎為患,什麼時候燕攸寧那隻白兔居然變成了今天的這副模樣!
衛姨娘從國公府出來,有意找燕攸寧算帳,不可能不帶幾個打手隨從,當下她就朝外喝道:「來人。」
一旁圈椅中燕攸寧安靜地蜷著身子,看著衛姨娘這樣的體面人壓抑著怒火發號施令。
少頃,待命的忠僕一擁而入,人頭點一點,好歹四五個。
四五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打她一個,是割雞焉用牛刀了,燕攸寧絕無可能敵得過,但她卻臨危不懼,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衛采苹藏匿於袖中的雙手的骨節瑟瑟發顫,柔軟的嗓音哆嗦了下,但毫不猶豫,道:「掌摑,打她的嘴,看她老不老實說!」
「諾!」
五個壯漢齊聲道,聲音砸地,鏗鏘得仿佛能將地面鑿出一道大坑來。
就在這話音落地,驀地,一股罡風撲了進來,但見支摘窗揭起,一道利落迅疾的身影投身而入,落在地上滾了一圈,幾個大漢眼睛齊花,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一個不知死活的馬奴已經站到了燕攸寧面前。
連燕攸寧亦是微怔,「霍西洲?」
他怎麼會來?
難道他剛剛都聽了去了嗎?
她不能生育的事……
大夫雖不斷言她不能生育,只說是可能不大,但基本也是八九不離十了,前世她就生不了。本來也不覺得傳宗接代是天大的事,她自己的人生便已經萬分糟糕,何苦還要遺禍後人,但不想,和強制被剝奪做母親的權利,是兩回事!
她的心有點發抖,霍西洲聽了去了,會如何想?
衛采苹睖睜,覷他衣著,心落回了實處:「你是哪來的賤奴?」
霍西洲挺身擋在燕攸寧前面:「無憑無據,誰也動不了娘子。」
「我是她的娘!我教訓自個女兒,輪得著你一個區區家奴插手?」
角落裡驀然傳出一道輕飄飄四兩撥千斤的嗓音:「你不是。」
「燕攸寧你說什麼?」衛采苹的臉頓時白得像鬼。
她的目光停在霍西洲的身上,覷了幾眼,只覺面前黑不溜秋的馬奴生得很是健壯,不見有多粗獷,但莫名地令人不懷疑他撂倒自己從國公府裡帶出來的五名壯漢,是輕而易舉。
一別經年,白兔成了狼,不但起了歹意,更收羅了心腹。
看來今日真箇要教訓燕攸寧,是教訓不得,待得他日,揪到了燕攸寧的尾巴,再發落她不遲。但今日,她非得出這口惡氣不可,於是擰了眉頭,厲聲道:「將傷了大娘子的那頭畜生牽走!」
「諾!」
五個大漢自知真打起來有可能不敵這馬奴,霍西洲在主人那裡或是沒有名字,但昨日他一舉降服烈馬的本領,當時國公府好幾個人瞅見了,都道是臥龍藏於野,這人要是從了軍,怎麼著也能混個軍銜回來。姨娘發了話,能避免和這馬奴硬碰,這自然是最好的。否則他們正經行伍出身退下來的打手,要一哄而上還輸給區區馬奴,面子沒地兒擱,當下他們走得非常乾脆,亦決心將威風逞在那頭畜生身上。
衛采苹攜人離去,轉身才走到門口,霍西洲攥緊了雙拳,峻目一抬,拔步要跟上。
「霍西洲。」
是娘子阻攔住了她的去路。
霍西洲不敢違逆,只是收了腳步,慢慢吞吞地停在燕攸寧的邊上,低聲悶悶地道:「黑玉是娘子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