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她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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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兩下，三下……

    賀連南擰著眉心，嘴角又似是得逞般勾著笑意，整個面部表情很是猙獰。

    可怖中泛著桀驁。

    蘇小小不遺餘力地打著，呼吸隨之越來越重，手揚起的幅度也越來越大。她的腦子裡慢慢浮現出那個畫面，兩根棍子不斷落在陳筱身上，也是絲毫沒有留情。

    是這個人，全都是這個人，不僅害死了她即將出世的孩子，還害死了那個拼命護她無辜的男孩。

    他賠一條命是不夠的！

    所有的怨恨隨著高爾夫傘的落下越積越深，越泄越狠……

    天恩站在她身旁不遠處，微微蹙眉看著她的動作和賀連南的反應，不時還轉頭看向秦逸天，以眼神詢問他是否應該阻止。他摸不准秦逸天的意圖，更沒見過蘇小小這般模樣，桃花眼裡毫無一些生氣，只有滿滿的戾意，失了原本的光彩。

    相比起他的緊張，秦逸天反而淡定許多，目光只落在女子的身上，絲毫未移，臉上更是看不出什麼情緒。

    終究蘇小小的氣力還是有限的，如此猛打了幾分鐘後，她終於停了下來。

    「小小是打算放過我了嗎？」見沒了攻擊，賀連南緩了緩氣息後冷笑出聲，「小小，用這個東西你是殺不了我的，別費力氣了，換個槍什麼的，直接點……」

    男人的聲音沙啞無力，仿佛只剩下一口氣撐著。天恩往前兩步從側邊望去，隱約可見他的衣服多了一攤深紅的血漬，漸漸漫開越來越大。

    他的傷口裂開了，這個意識讓天恩的眉頭皺得更深：照這樣下去，就算蘇小小力量不夠，也能輕易地把他打死。天恩想做點什麼，無奈秦逸天卻依然沒有任何指示，難道是他感覺錯了嗎，秦逸天真的會讓蘇小小親手殺了他？

    賀連南的調侃入了耳，卻激不起一絲波瀾。蘇小小靜靜歇了片刻，眼裡的狠厲非但沒有褪下，還在不斷加重。

    她繼續重複之前的動作，不知疲倦，也沒有半句言語，只感覺畢生的怨念全都撒在此刻，撒在這個死到臨頭還依舊不斷對她用心理戰的男人身上。

    此時的蘇小小已失了理智，竟從那輕微顫抖的臂膀還有那顯於眼前的血紅中獲得從未有過的快感。腦子裡不斷閃現賀連南從初見到最後中槍倒在她面前的一張張表情，一幕幕精心策劃的欺騙。

    接著便是孕期的點滴，蘇銘，小西瓜，穆辰朗……還有秦逸天跟秦書簡的互動。

    最後，當與陳筱的相處過程出現在腦海里的時候，那本只剩下怨怒表情的臉上已經掛滿淚水，纖弱的肩膀開始輕輕抖動。

    「小小，來世再見。」她仿佛親耳聽見了陳筱的聲音。

    「啊……」的一聲長音，高爾夫傘在空中猛地划過，落點正對著賀連南的腦袋骨。

    也就是在此時，秦逸天一個健步上前，一手握住那細腕，整個人擋在失控女子面前，扣著她顫動的腰身按在懷裡。

    「可以了，這樣可以了……」

    蘇小小瞬間呆住，耳邊沉厚的安撫聲，還有頭上輕柔的撫摸，都讓她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噩夢。而此刻驚醒，有淡淡的雨後青草香縈繞在周圍讓她寧神。

    眼淚肆意地淌下，本來無聲的哭泣漸漸變成低聲嗚咽，接著就是不受控制地號啕大哭……

    整個房間只剩下撕心裂肺的懺悔，過了許久，才慢慢散去。

    秦逸天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頭髮，傘已經被奪走扔在一邊，天恩也早就背過身靜默。

    待她終於平靜下來，秦逸天又加重手中的力度，將她錮得生緊，同時溫柔出聲：「天恩先帶你回去，好嗎？」

    「為什麼？你說讓我做我想做的，你說交給我的。」蘇小小冷靜了不少，推開秦逸天仰著臉質問，「我想殺了他！」

    男人深深地與她對視，抬手托住她的臉，指肚在上面輕輕摩挲了幾下，將還掛在她臉上的淚水徹底擦乾。接著他重新把她拉回懷裡，輕聲勸說：「小小，你手上不該染血，蘇家清清白白，不應該被他玷污。」

    秦逸天的話讓蘇小小再次愣住：她一心只想著報仇，卻從沒想過，這是一條人命，而她，想殺人。

    還沒等她消化完這句話，秦逸天再次開口：「我曾經答應過蘇伯伯不再沾血，但我卻沒有做到；小小，這一次我答應你，賀連南是最後一個，這之後，我，秦家，都不會再做讓你擔驚受怕的事。」

    「小小，這裡交給我處理，你先回去，好嗎？」

    男人的聲音醇厚溫和，字字句句都敲在蘇小小心上，正中她的心懷，無處可駁。

    秦逸天知道她聽進去了，於是調了個方向朝天恩說道：「天恩，你先送她回去，然後再回來接我。」

    「知道了少爺。」天恩這才回頭，應聲的同時又瞥了眼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男人。

    沒有人知道他們走之後秦逸天究竟還做了什麼，天恩只知道當他再次踏進酒店時，地上的男人已面目全非滿身血紅，而秦逸天正站在窗邊，眺著遠處一身肅氣。

    賀連南死了。

    縱使知道他不斷算計著蘇小小就是一味地在挑戰秦逸天的底線，加上後來「漆夜」、秦正、陸湖貞的事，最後還有殺子之仇，這樁樁件件都足以讓秦逸天用盡最殘忍的手段讓他死一百次，但當天恩真的看見那屍首時，還是被狠狠地震驚到了。

    那一瞬間他覺得，秦逸天骨子裡還是小時候那個沒了溫度的秦逸天，他之所以能一直克制不再那麼嗜血，一切都因為蘇小小的存在。

    賀連南動蘇小小，就是在他的心尖上動刀，孰不可忍！

    關於賀連南的所有事於此終於告一段落，他們倆最後的仁慈，便是讓賀連南的母親以蘇小小工作室旗下設計師的名義，在客戶需要的時候將其作品呈出，讓它們能成為成品真正面世。

    這是蘇小小的主意，起初遭到了秦逸天的極力反對，當然，後來他肯定拗不過她，便妥協了。

    蘇小小說，之所以這樣做，一是賀連南的家人確實是因為「漆夜」而間接被殺的，再者那次抄襲事件怎麼都讓蘇小小覺得不安，有意的算計卻無意冒犯了一個逝去的長輩，況且還是一個優秀的設計師，這點她的心裡怎麼都過意不去。

    一周後

    這天，蘇小小依舊睡到臨近中午才起床，喜嬸已經習慣了她的作息，適時地將玫瑰薏仁粥熱好放在餐桌上。自家少爺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幾乎都見不到人影，就連三餐都很少在家裡吃。這些事情喜嬸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好不容易把少奶奶盼回來了，兩人之間卻是好像還鬧著彆扭的狀態。

    蘇小小下樓時已換了一身輕裝，簡單的白色休閒襯衫加黑色西褲，長發盤起小球，臉上化著素淨的淡妝。

    她很快就將餐點吃完，一句話沒說便出了門。一個黑衣人端站在門口，見她出現即刻走到后座幫她開門。

    他是秦逸天重新安排的保鏢，蘇小小隱約記得他叫沉冉。不像天恩，沉冉會在她出門的時候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對此，蘇小小也無二話，默認了秦逸天的安排，也沒有過問天恩的去向。

    邁巴赫緩緩地朝郊區的方向開去，最後停在了一個莊嚴肅穆的大門前。這裡的氣氛甚是壓抑，輕風揚起蘇小小的鬢髮，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刻在石上的幾個大字：「惜緣公墓」，手中的力度不禁收緊，隨後邁開步子往入口走去。

    駐守的工作人員上前詢問，蘇小小輕聲回答：「我姓蘇，來看陳筱，昨天有預約了。」

    工作人員翻了翻本子，隨後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蘇小姐是吧，麻煩您在這裡簽個名。」

    蘇小小在登記欄上寫下名字，之後便得到允許進了內室。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後山的公墓主道上，那人指了指遠處一個墓位，念了一串數字後便轉身離開。蘇小小將沉冉留在原地，自己慢慢地踩著階梯朝那方向走去。

    到了墓位所在的那一排時，迎面走來一個黑衣女子，容顏隱在寬邊黑帽下，腳步略微急促地靠近。

    蘇小小側過身子讓道，然而待她與之擦肩而過時，熟悉的顏貌卻讓她的雙腳僵在原地。

    是莫零，此刻她正抬頭對著自己的視線，一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