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攻心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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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幕反倒讓賀連南的表情徹底鬆了下去。他唇角微勾，眉眼淺彎，露出一抹赤裸裸的嘲笑，「小小這是要幹什麼？殺人嗎？你真的敢嗎？」

    「賀連南，你可以試試！要是你敢再動天恩一下，那我不介意在明天的事情暴露之前先讓你償命！」蘇小小的眸色異常堅定，看不出絲毫的恐懼和害怕。

    這一天，這一槍，她足足等了一年。

    「小小這樣，我好像還真有點害怕。」賀連南往旁邊退開幾步，假裝舉手投降，「你可要想清楚，開槍後，你也逃不掉的。這間別墅裝著隱秘的監控系統和警衛系統，不瞞你說，只要我有事，你也絕對逃不出去的。」

    「既然敢跟你來，你應該知道我沒有想過能平安離開。」

    「同歸於盡嗎？」賀連南笑出聲，「我一身輕我可無所謂，況且還有你陪葬想來我也是賺到的。但你可要想清楚，你要是死了，秦逸天怎麼辦？你爸你哥怎麼辦？還有其他愛你的人，對吧！小小，這買賣不划算！」

    蘇小小邊舉著槍防止他突然進攻，邊往天恩的方向走動，直到站在他前面將他護住。

    「蘇小姐……」天恩完全接受不了她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自己面前，立馬出言打算勸她退到安全的地方。

    「天恩，你怎麼樣？」蘇小小打斷他的話，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蘇小姐你走開，他不是你對付得了的！」天恩再次嘗試著站起，甚至顧不得禮節伸手去拽她的胳膊。

    毫無意外，手即刻被蘇小小甩掉，她沒再理會天恩，只繼續犀利地看著賀連南緩緩開口：「我的事不勞你費心，簡簡和陳筱的仇，你是躲不掉的。」

    「這樣嗎？」賀連南聳了聳肩，滿臉的無所畏懼，他想了想又說：「那，小小，你開槍吧，殺人償命，我認了！」

    「蘇小姐，你別聽他的，別中了他的圈套。」天恩慌忙再次提醒。

    「我跟小小說話你一個保鏢插什麼嘴！」賀連南突然拿起一支畫筆，猝不及防地往天恩的臉扔去，速度之快讓蘇小小都還沒來得及反應。

    天恩偏頭，手指準確地夾住飛來之物，臉上盡顯殺意。

    賀連南沒有搭理他，目光重新與蘇小小對視：攻人攻心，對付蘇小小於他來說綽綽有餘，她的軟肋他了如指掌。

    只聽他慢悠悠地道來：「小小，陳筱那個視頻你還記得吧，嘖嘖嘖，那時候我站在品茗軒的三樓，隔那麼遠的距離我都覺得痛啊，你說他一個向陽而生的男孩，為了你生生挨了那麼多棍，他會痛嗎？」

    賀連南邊說著邊搖了搖頭，「我覺得應該不會，畢竟，他可是看著你，在你面前慢慢死去的……」

    蘇小小隻知道，賀連南的聲音仿佛越來越大，在腦子裡漸漸形成一個環形，不斷重複環繞。

    「小小，你知道嗎？陳筱最後跟你說了一句話，我給你的視頻是沒有聲音的對吧。可是我的人躲在暗處可聽得清清楚楚，你想不想知道？」此時的賀連南臉上不僅有笑容，還多了些惋惜之意，像似真的為陳筱感到可惜。

    「蘇小姐，你別聽他胡說，他……」從下方向上看去，天恩都能明顯察覺出蘇小小原本堅定的神情漸漸崩塌。

    然而女子並沒有聽見他的勸誡，像是真的著了賀連南的道，竟一字一字地問：「陳筱說了什麼？」

    「他說……」賀連南故意將後面的聲音隱去，只剩下唇形在變動。

    然而，儘管距離有些遠，蘇小小還是讀懂了他的唇語，甚至有那麼一瞬間錯覺，是陳筱站在自己面前，含笑說出最後一句話。

    「小小，來世再見。」

    她本來以為，以他的性子，最後肯定會跟自己表白一番，她也曾夢見他在最後一刻跟自己說「我愛你」，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來世再見」。

    決堤的淚水已然越過眼瞼，淌在兩頰。

    「不許你再提陳筱！」蘇小小怒吼，握著槍的手止不住顫抖，怒氣盈滿全身。

    「好好好，不提，你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賀連南再次舉手投降，一臉無奈，「那，要不，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不等蘇小小拒絕，他又開口：「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希望簡簡是個女孩對吧。」

    「賀連南！」天恩腳上的酸痛感終於有了緩解，他緩緩站起，隨後邁開步子往賀連南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剛向前兩步，就被蘇小小抬手擋了下來。

    看著女子的舉動，賀連南垂眸笑道，「秦書簡是個男孩。」

    周邊的空氣隨著話音的落下而凝結。蘇小小的心頓時被擊得粉碎，除了憤怒，還有無盡的疼痛。

    「小小，可惜你那時候仍在昏迷，其實秦逸天拿到了秦書簡的遺體，那可是個發育完整，很可愛的孩子，我有幸跟他說了再見。秦逸天還給他立了墓你知道嗎？我偷偷去看過，那周圍都是向日葵，鮮艷、陽光，我想，如果他能活著，那肯定會如向日葵般朝氣蓬勃，你說是吧！」

    至此，賀連南終於停了下來，而一聲幾乎可被忽略的「咔嚓」聲鑽進他的耳朵。

    蘇小小用手指抹掉了止不住的淚水，深深吸了兩口氣，眼底布滿猩紅。

    她早已撥下手槍的保險，指尖緊扣在扳手上，死死地盯著面前那個臉上仍掛著溫淡笑容的惡魔。

    她這副模樣是天恩未曾見過的，渾身散發著狠厲的氣息，強大到與蘇銘相媲美的氣場讓他頓時有些不敢靠近。

    賀連南很明顯就是在逼她，用那些她承受不了的傷痛逼迫她在下一秒失控將自己殺死，那麼蘇小小就真的可能被拉去「陪葬」了。

    意識到她已經在崩潰邊緣，天恩最終還是上前擋住槍口。誰知蘇小小竟將槍口移了位置，「走開，我要殺了他！」

    「難道你想阻擋小小報仇嗎？」見天恩出來攪局，賀連南趁其不備疾步上前直接一拳揮在了他的腦袋上，並在他倒地之時用腳碾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彈。

    他忽略掉腳下掙扎的男人，笑著看向此刻近在咫尺的蘇小小說：「開槍吧，簡簡和陳筱的仇就指望你了。」

    「蘇小姐……」

    聞言，賀連南皺了皺眉，接著腳移了位置，加重了力度，天恩即刻傳來一聲悶哼。

    「賀連南！」蘇小小終於有些回神，看了眼表情痛苦的天恩後視線重回賀連南臉上。

    「小小，想想簡簡和陳筱，他們其實真的死得很無辜，如果不是秦逸天，不是』漆夜』，不是秦正，他們都不用死的，他們是真的冤……」

    「不許你再叫他們的名字，你不配！」

    「小小，說真的，你殺了我，讓我可以去給他們賠罪，把你的痛苦和思念都告訴他們，好不好？我真的怕簡簡和陳筱會死不瞑目……」

    「我說了不許你再叫他們的名字！」

    「砰！」

    槍聲響徹整個別墅，穿過漆黑的夜空，最終在蘇小小腦海里不斷迴響。

    賀連南應聲倒地，表情倏忽變化，痛苦很快布滿他的面容。

    蘇小小愣在原地，手不覺一松，槍枝隨即掉落地面。而她，雙腳忽的一軟，丟了魂般綿綿地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