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回憶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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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說完這些的時候他的眼淚又重新湧出來，嘴唇抖動著，最終還是哭出了聲將我攬在他的懷裡：「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是我對不起。」他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可是我覺得，他已經在極度控制的邊緣，我想我們來錯了地方，我們應該去沒人的地方，不然很突然讓人發現兩個情緒崩潰的人在抱頭痛哭。

    我感覺到他全身都在顫抖著，我再一次感覺著他身體的溫度，聞著他身上那熟悉的氣味，一下子，我又變成了韓露。

    他哭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我抽出紙巾給他，他快速地擦掉臉上的淚水，接著問：「然後呢，你一定被老顧問救了對不對？」他說的老顧問就是父親。

    我搖搖頭，側過身看向地面，他伸手給我擦著臉上的淚，我慢慢地說：「不，我死了，然後被父親，你說的老顧問帶去了一個實驗場，他把我，給改造了，所以，現在的我，是重生的人，所以我叫馬央然了，你的韓露在你走的那年，死在了河裡。」

    「不，你，你怎麼成了改造人？」他搬過我的肩膀正視著我，上下打量著，一副無法相信的神情。

    我抬起手來放在他的面前，一片片銀色的金屬片就在他眼前慢慢地覆蓋在我的皮膚上，一直漫延到我的頭頂，他這一回才算是真正的情緒崩塌，他搖著頭，滿眼的疼痛，顫抖地抬手來撫摸我的面頰，半張著嘴顫抖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我聽見他的喉嚨里發生了沙啞的聲音，過了好久，他終於哭出了聲來。

    「我的，韓露，我的……」他再次將恢復原樣的我緊緊地摟在懷裡，並來搖晃著身體，他是真的疼了。

    「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怎麼會這樣？」他直起身體來一遍遍地撫摸我的臉，我的手，我的頭髮，我怕他真的會崩潰，忙拍著他的後背說：「是父親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才有機會再見你，你別這樣，我比韓露更堅強，更能承受許多的東西，不會在半夜被雷聲驚醒，不會怕小偷進屋來偷東西，不會怕有人來欺負，我，再也死不了了。」

    他重新看著我，我發現我說的這些並沒有減輕他的痛苦，還捧著我的手來回看著然後就看見了那道疤，他的手指輕輕地撫著它，說：「它也還在？你為了我被人劃傷的疤一直在，你是韓露，你還是。」他說著俯下頭去親吻那道疤，眼淚再次滴在手臂上。

    我摸了摸他的頭髮說：「你在這裡過的應該也很痛苦吧？」

    他看向我點了點頭說：「我父親當年就是給他們工作的，後來，輪到我被帶到這裡，這裡吃的，住的，待遇都不錯，可是，我要來有什麼用呢？我來的時候這裡只是一個山洞和一些鐵架子，我覺得，我們的勞動力是相當驚人的，你能想像到，這是用了僅僅六年時間建造起來的嗎？我在這裡每天都很充實，可是，卻還是讓我有時間去想你，一想，就崩潰了，我用了很長的時間才適應，我們不工作的時候會到外面去曬太陽，吹吹風，但不能進城，要什麼寫個單子，就會有人送來，不花錢，每個月都有三套新衣服，吃的東西也幾乎不重樣，也有健康醫生給我們按時體檢，我們也能看電影，娛樂，但是就是不能離開。

    「我會被困在這裡一輩子，他們那些被選中的人，在外面的家人會受到優待，無論是學習，工作的家人都會有人暗中被安排好，所以……」他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慢慢看向我，我也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我接著說：「所以，他們本來是會找到我，並給我安排一個沒有你在的精彩人生的，結果卻發現我死了，於是，就給了我一個更高的待遇，把我給改造了，而且，也計劃好，將來，我也會被安排到這裡，為那個運輸倉工作，至於是否能再次和你見面，也是看緣分。」

    我說出了我的推測，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這麼一想，就應該是這樣，好大的一個計劃啊。」他搖搖頭。

    「你，被他們改造後，都做了些什麼？」他問我。

    「去執行一些工作，現在想來，應該是和這裡的工程相關的工作，被送到外太空阻止間諜太空站，去讓一些人物消失，去沙漠做一些生存實驗，也去大海深處體驗壓力，我這樣的改造人有很多，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被新一代改造人給銷毀了大部分，現在只有少部分存活著，聽上去像不像科幻電影的橋段？我很榮幸地存活下來了，經過了很艱難的一場追殺和戰役，從一個弱不經風的韓露，變成了金剛不壞的馬央然，我經歷的真是能寫成驚險片的人生。」我說著，他再次將我摟在懷中，我也緊緊地依在他的肩上，好似我們這麼做的最後一次是在昨天。

    「給你看個好玩的。」我直起身來對他說著，一抬手，右後方天花板上的一盞小燈就熄滅了。

    他很驚訝，我笑著說：「我也有這個特異功能了，是不是跟我們以前看過的科幻電影一樣？」

    他並沒有因此而笑，只是在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痛苦，握著我的手說：「我寧願你還是原來的你，不管你叫什麼，我只希望你是個普通人，我不曾看見他們怎麼改造你，但是我一想起來，就覺得那一定很疼，一定很疼。」

    我搖搖頭說：「還好吧，我醒來以後就成這樣了，整個過程我並沒有知覺，那時候我的生命可能也正在我的身體之外徘徊著，醒來以後我也不記得過去，我只有一個編號，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曾經，只懂得服從命令，我的身體裡有金屬一樣的東西在修護著，我可以短暫的變成任何人，學任何聲音，堅硬的護甲，我還有武器，我還會飛。」

    「會飛？」他更加的驚訝。

    我點頭笑著問他：「想出去兜兜風嗎？」

    他看看手錶說：「嗯，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於是拉著我的手走出咖啡廳從後門的一道電梯刷了他的工作卡，帶著我一直上到地面。

    外面的天正蒙蒙亮，我轉身替他拉好拉鏈說：「一定要扶好我哦。」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拉住了他的腰帶，他緊緊地攬著我的腰，我看著他向半空升去，他驚訝地看向腳下，接著，我展開翅膀，他更是驚訝地兩廂看著，我看向前方，他也順著我的目光往前看著，那群山便在我們眼前展開一副壯觀的山河圖。

    我慢慢地飛著，繞著我們所有的山頭打了個轉，他就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們又向前飛了一段，落在一處高聳的山峰上，此時，正有陽光從東邊的地平線上緩緩升起來，衝破一切迷霧，將萬道光芒照向大地。

    「哦吼——！」我雙手攏在嘴邊大喊了一聲，他也笑著學我的樣子放開喉嚨高喊著，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我微笑，然後攬著我的肩頭，俯下頭來與我熱切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