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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04:07 作者: 坐酌泠泠水
三人沉默了。
孟家現在就還剩一個老管家,三個侍候孔氏的丫鬟婆子、兩個侍候孟顯宗的貼身小廝和他們三家人。他們的婆娘孩子有在廚房做事的,有侍候家中小姐的,有管灑掃這攤子事的。
如果放了他們三家人,到時候孟家就剩下六個下人了。孔氏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她的心腹,原先算是家裡的副小姐,還有小丫鬟侍候的。孟顯宗身邊的兩個小廝也差不多。
他們三家人走了,這些人能煮熟一餐飯不?怕不得餓死吧?
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孟家看似敗落了,搬到了這處相對小一些的宅子,遣散了妾室,賣了許多下人,可家安三人知道,那是做給英國公府看的。
孟顯宗手上不光有三個鋪子,還有幾百畝田地,養他們三家人,絕對養得起。把他們三家人放出去,他就還得重新買新下人。
可新下人哪有老人好使?不說那些廚房灑掃的,只說他們三個這樣能辦事的,去哪兒找去?
原先大家被孟顯宗的許諾給沖昏了頭腦,這會兒被家安一提醒,頓時醒悟了過來。
「那怎麼辦?」家旺問道。
三個人里,就數家安心思最活,手段也最陰狠。
他拿手指摩挲著酒盅,道:「這個家裡,就剩了三個主子。太太和四姑娘都是不頂事兒的人……」
說到這裡,他就停住了話頭,緩緩將杯中酒喝掉,放下酒杯,提起筷子夾了一顆炒黃豆,扔進了嘴裡,嚼得咯吱咯吱響。
他這說話說一半的毛病,家興和家旺都習慣了。有什麼壞點子,家安就算想出來了,也不會說出來,而是讓他們自己體會。
體會到了,就算是他們三人一起出的主意,這事就能往下做;要是體會不到,那他也不會多說一個字,這件事就罷了。
兩人想著家安這半截話,思索了半晌,家興忽然湊近家安,用極低的聲音道:「你是說,如果這個家裡沒有了老爺……」
家安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家旺眼睛一亮。
他怎麼沒想到呢?如果這家裡沒有了老爺,太太一個婦道人家,四姑娘只有十二歲,那還不是他們說怎樣就怎樣?
他興奮道:「我知道老爺的私房錢藏在哪兒。」
孟家不光剩了田產鋪面,還有一些十分值錢的金銀細軟。孟顯宗就等著英國公府想不起他們了,拿些細軟出去當了,東山再起,再做起買賣來。
家興也知道孟顯宗和孔氏都有私藏。
他想了想,皺眉道:「就陳管家是個麻煩。」
「這還不簡單……」家安招了招手,三個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陣。
他們跟著孟家父子做慣了壞事的人,十分的沉得住氣,這一等又等了幾日,眼看著葉雅茗的親事已一天天臨近,她仍不出門,謀劃眼看著失敗,孟顯宗氣得直想罵人。
家安做出一副失落的樣子:「這事沒成功,不是我們辦事不力,實在是找不到出力的地方。」
他抬起眼來,希冀地望著孟顯宗:「老爺,您原先許諾我們的事兒……」
孟顯宗壓著的火頓時爆發了:「我許諾什麼了?我許諾事成之後再放你們,現在事成了嗎?事情沒辦妥跟我說什麼說?你當我是慈安堂的大善人?」
聽到這回答,家安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他誠惶誠恐道:「老爺息怒。」
說著他一臉肉疼地掏出一個酒壺,放到孟顯宗面前:「老爺,這是宮中御酒,原先我跟著公子進宮時認識的一個內侍給的。您要心情不好,就跟陳管家小酌兩杯吧。」
一聽是「宮中御酒」和「公子」這些字眼,孟顯宗就想起了兒子。兒子自十七歲起,就接管了孟家,什麼都不需要他操心。哪像現在,每天焦頭爛額。
自打孟呈煒死訊傳來,家中屢屢被英國公府針對,他就養成了借酒澆愁的習慣,而陪他喝酒的人,正是二十幾年來一直對他忠心耿耿的陳管家。
他摩挲著酒壺,眼裡閃過痛苦之色:「行,你讓廚房整治幾個菜,再把陳管家喚來。」
不一會兒,孟顯宗就跟陳管家喝上了,這一喝就喝到了深夜。
「家福哥,這是我娘做的點心。老爺他們還不知道喝到什麼時候,你餓了吧?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一個小丫鬟拿著個盤子去了孟顯宗的小廝身邊,給了他一盤子點心。
「多謝春花妹子,我還真餓了。你替我謝謝嬸子。」家福又餓又困,快要頂不住時得了這盤點心,很是感激。
他看看屋裡已經喝到快要滑落到桌子底下的兩人,慢慢將幾塊點心吃了。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安床
不一會兒,他就迷糊著睡了過去。
孟家搬到這處宅子來,雖比起原來的大宅子小,卻也是兩進,還帶了個花園。孟顯宗跟管家是在外院喝的酒。孟家現在的下人少了,晚上也沒人巡夜。再加上這一夜孟家人都睡得極沉,根本沒人發現外院正房的油燈倒了,火慢慢沿著燈油流向的去處蔓延開來。
等晚上起夜的鄰居看到這邊沖天的火光,驚叫著「走水」時,孟家外院正房已被包裹在了一片火光之中。
第二天,孟家的消息就被報到葉雅茗這裡來了:「昨晚孟家走水,孟顯宗和他的管家及貼身小廝被燒死在外院正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