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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01:01 作者: 一七令
張娘子也沒當一回事,張口就說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原是富貴病,叫大夫過來開劑藥就行了。也就你們這有錢人能生得起這種病,像我們這般的窮苦人,能吃飽喝足就阿彌陀佛了,哪裡還敢生病?」
紅豆涼涼地笑了:「誰說不是呢,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我們姑娘不願意呢,說是才搬到這兒,沒得叫人家以為她身嬌體弱,孱弱多病,讓那嘴碎的捏著這點拿筏子,做文章。」
這話帶刺兒,就是不知道刺到誰了。
張娘子訕笑一聲:「瞧這話說的,有誰會沒事找事說道這些呢?」
「張娘子心善,不知道這人心到底是有多壞,我卻是知道的。說來可巧了,我今兒上午去菜市口買菜,正聽到有人說我們姑娘的閒話呢,那調子,又酸又難聽,活像是我們姑娘欠她好幾萬銀子似的。做人吶,就是不能沾染了嫉妒二字,否則這臉面就猙獰了,張娘子你說是不是?」
「我能忍住沒上去掌了她的嘴,已經是天大的耐性了!」
「這樣啊。」張娘子臉上哪裡還有半點笑意,短短几句話的功夫,已經挪了好幾下身子,活像屁股底下有釘子似的。
這說閒話她說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最尷尬的,只有這回了。原以為是個軟柿子,沒成想,卻是個刺頭兒。
紅豆說得一臉憤慨:「張娘子,你來評評理,我們姑娘冤不冤?任誰來了不都好吃好喝地供著,未想就供出這麼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來。」
張娘子吶吶得沒說話。
紅豆今兒沒準備動手,畢竟她們才到這小地方來,若是直接對上。恐怕後頭的名聲也不會好。她們再客氣,再好客,對這胡同里的人來說,也都是外來的,誰親誰疏,一眼就能明了。只是忍著紅豆心裡又不痛快,這才冷言冷語地敲打了這麼些句。
「我脾氣直,聽了這些話之後一直沒什麼好臉色。方才出來時我臉色也不好,我們姑娘見了,覺得不妥,拉著我的手交代了好幾句,生怕我嚇到客人。她就是多心,我這兒也不過說些心裡話,如何會嚇到別人。張娘子,你沒有被嚇到吧?」
「沒…沒呢,這,這又不是說我,我怎麼可能會被嚇到?」張娘子說得磕磕絆絆。
「張娘子這樣想就對了,但願那位嘴碎的也能這樣想問心無愧才好呢。」
張娘子正是坐立難安,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忽然又道:「我記起來了,家裡還有些事情等著我去做呢,便不和你說了,我先回去了。」
「急什麼。」紅豆見她待不住了,一把將人按到椅子上,「我這才說了幾句話,張娘子就覺得我煩了?」
「那……那你說。」
紅豆滿意一笑:「找個像張娘子一樣的人說話可真不容易。張娘子你說說,誰家的銀子是大風颳來的?我們姑娘好面子,我可不好。誰要是吃了我的東西還嘴碎,一次就罷了,只警告兩句,再有第二次,我怎麼也要了踹開她家門,撕爛她的嘴!」
紅豆眉眼一瞪,茶盞一擲,咚得一聲叩在張娘子心尖兒上。
張娘子好懸沒從椅子上蹦下來,結結巴巴道:「我,我家裡真的有事,就先走了。」
「瞧你,這麼快就要走。」紅豆說得頗為遺憾。只是她也不想再把這人留著,免得看著礙眼,「張娘子慢走啊,我就不送了,得了空再過來說說話。」
張娘子聞言,身子頓了頓,而後走得更急了。
紅豆見狀,揚了揚下巴,好不暢快。
叫你嘴碎,犯到她手上,還能有好?看不慣就看不慣吧,看不慣你就別來啊,還非得來這兒占點便宜。不僅如此,擱外頭還要搬弄是非,小人也不過如此了。
後頭的小鳶聽了半日,也看了半日,見紅豆一點兒沒落下風,心道姑娘可是白擔心了。
她回去後,還將紅豆和張娘子的話學給阿黎聽。
阿黎聽得樂不可支,這才多久的功夫,紅豆的嘴上功力見長啊。瞧瞧把人懟的,只怕張娘子是悔得不行了。
那張娘子,阿黎本來沒什麼惡感,可今日這麼一出後,她也不能再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了。她知道自己不是真金白銀,不是人人喜歡,可這樣明著歡喜,暗著編排,也叫人心裡怪膈應的。
她又沒做錯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紅豆的話真起了作用,還是張娘子真心虛了。總之,張娘子是真的再沒有來過了。
紅豆是樂得自在,阿黎是毫不在意。張娘子不來,不代表別人不來,她這江府,一時半會還冷不下去。
阿黎那頭疼的病,睡一覺就好些了,也沒叫小鳶請什麼大夫。
晚上更是爬了起來,給紅豆寫好了玉屑膏的方子。
阿黎的字說不上好看,但是叫人看懂是沒問題了。寫了方子後,阿黎還坐在案前對著面前的紙筆發愣。
要不要再寫封信給趙煊寄過去呢?算算日子,他走已經有兩天了。也不曉得軍中的伙食他吃不吃得慣。
才到正院的時候,阿黎一直覺得趙煊極為挑剔。後來一塊兒到了西北,中間一路從簡,她才知道,趙煊挑剔歸挑剔,可也能受得住。
縱使知道他受得住,可阿黎還是有些心疼。矯情症一犯,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