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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8:01:01 作者: 一七令
    這個念頭划過腦海,趙煊就是一陣難耐的激動。王安那小子,果然還是有幾分用處的。

    第74章

    十二月底,京城正下著小雪, 窸窸窣窣地落在地上, 滾了幾圈,然後消失不見。

    雪還是太小了, 積不起來。

    去西北時, 他們一行人只花了一月。如今回程, 這走走停停地, 卻是花了兩個多月。得虧前些日子王安提醒了趙煊,說若是這樣下去一準趕不上年節, 說不得一行人只能在馬車裡過年。不是這樣說, 趙煊也不會叫人加快了速度。

    阿黎瞄了一眼趙煊,見他閉眼假寐,終究是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車簾。

    這幾日,也不知他怎麼的,仿佛每晚都睡不好,眼下還有些青黑,沒什麼精氣神。睡不好,便要發脾氣,雖然不是對著她發,不過阿黎心裡還是怵怵的,不敢招惹趙煊。

    外頭鬧哄哄的,往來的車馬比平常多了許多, 眼下又是年關將近,瞧著頗為熱鬧。

    阿黎記得半月前有侍衛與趙煊稟報, 說是胡人又南下挑起了戰事。大魏雖強盛,可胡人也不是好相與的,這一百來年下來,折了多少兵將在裡頭。以往阿黎只是道聽途說,除了感慨幾句便再沒有其餘的感受了。國是興是衰,苦的都是百姓。

    可這回卻不同了,一來阿黎去了西北,認識不少人;二來,元樹還在西北軍中,這戰場上刀劍無眼,還不知道會生什麼事端。

    阿黎雖然拒絕了元樹,可是心裡還是替他擔心的。這樣一個人,阿黎實在不想他出了什麼事。

    西北是一番模樣,這京城又是另一番模樣了。到底天子腳下,邊境之地打得再厲害,這兒還是安定得很。

    阿黎猜著,京城百姓恐怕都不知道西北生了戰事吧。便是知道,也不會在意。

    阿黎放下帘子,重新往趙煊那兒看了一眼,見他還沒睜眼,便坐直了身子,乖乖巧巧地坐在一邊兒。

    過了一會兒,阿黎察覺到馬車拐了一個彎兒,而後又停外頭的人稟報了一聲,說是王府快要到了。

    趙煊終於睜眼,應了一聲。

    馬車裡點著火爐,並不冷,不過外頭可就不太好受了。趙煊披上了大氅,又拿起了阿黎那件,朝她招了招手。

    阿黎坐過去,趙煊將手裡的紅色大氅給她系好,又整理了一下,方才罷手。

    這些日子,要說有進展,大抵就是這樣吧。趙煊看出了阿黎的動搖,欣喜之餘,免不了一點點的試探,像溫水煮青蛙一樣,悄無聲息,卻叫人無法拒絕。

    到如今,阿黎已經習以為常了。走的時候還是她伺候趙煊,忍受著趙煊無時無刻的挑剔。回來時,反倒變成了趙煊時不時地伺候自己。雖然做的還不是太好,不過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算不錯了。

    且趙煊自個兒,還樂在其中。

    阿黎瞧見了趙煊的眼神落在帷幔上,似在琢磨著要不要給她戴上。阿黎想到秋娘的話,忽然開口道:「王爺,奴婢能不能不戴那帷幔?」

    趙煊沒想到阿黎會這樣說,便問道:「為何?」

    「不想戴。」阿黎繞著手指,說得有些彆扭。

    這是她頭一次這樣明晃晃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以前,趙煊說什麼,阿黎都會照做,即便不喜歡,也都不會有半點怨言。她最出格的那次,便是拒絕了趙煊納妾的提議。

    可自那之後,做什麼也仍然是副鵪鶉相。

    趙煊端查著阿黎,見她目光閃躲,就是不往自己這邊看,心裡估摸著這大概就是她大概就是她全部的膽量了。這是她第一次提要求,趙煊又如何不會答應。放下了帷幔,他對著阿黎道:「不想戴就不戴,不必委屈了自個兒。」

    「嗯。」阿黎彎了彎嘴角。

    有些話,說出口了就變得簡單多了。

    趙煊雖沒有給阿黎再戴上帷幔,卻掀開車簾,對前面趕車的人道:「將馬車直接趕到正院。」

    趕車的人已經看到王府外頭站著一群人,約莫是府上的管事嬤嬤們出來迎接。本還想提醒一句,不過想到王爺的吩咐,還是將話咽下去了。

    前頭的人也聽到了趙煊的吩咐,下去與那些管事們說了一聲。王府的正門足夠大,讓馬車過去是綽綽有餘的。眾人本來是出來迎接王爺,見王爺坐在馬車裡沒下來,倒也不覺得奇怪,這天寒地凍的,王爺下來凍著了可不好。

    是以,一行人又移步正院。

    少頃,馬車在正院裡頭停下。眾人屏氣凝神,紛紛養著中間那輛馬車。王爺離府已經大半年了,若說不惦記,那是不可能的,王府王府,有王爺在,才有府邸的樣子。

    趕車的侍衛朝裡頭說了一句話,而後車簾便從裡頭掀開,趙煊先下來,還沒等眾人行禮,卻又朝裡頭伸出了手。

    眾人愣在原地,於是便看到他們高高在上,向來不沾女色的攝政王殿下,微微欠身,從裡頭扶下來一位妙齡女郎。

    一院靜默,眾人望著被王爺牽著的那姑娘,瞪大了眼睛。

    小小的一張鵝蛋臉兒,還沒有巴掌大,圓圓的眼睛,有些像杏眼兒,偏偏又比杏眼兒多了幾分瀲灩,澄澈又惑人。瓊鼻菱唇,小巧玲瓏,真真是雪膚花貌。一身紅衣穿在身上,裙擺上的芙蓉花來的濃烈,就那麼現在那兒,既不顯得喧鬧,亦沒有多少冷淡,仿佛這衣裳合該是穿在她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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