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許配

    閱氏祖輩世代皆是做生意的料，不過能做到朝廷那就屬舅老爺這一代了，閱大老爺本就是京城的大戶，如今得昭獻貴妃娘娘賞識，賜了塊匾那生意更是風生水起了，閱氏的子孫在這古時候倒繁衍的並不興旺，祖輩皆去世了，父輩只得三子一女，如今么子與其媳婦也已過逝了，只留兩個兒子在世上，一個名喚閱燼，是如今閱氏的嫡孫，一個喚閱尋，早產兒，從小便在家中養著，祖父輩一個也不認得，父母皆過逝後，便不再與他們往來，只獨管理江南那塊商號，生意倒做的紅火。

    按大夫人的說法就是：「早早便成了親，生下嫡孫又如何，丑成那樣也就只能管理生意，閱尋倒好看，只是一個病秧子，怕也是娶不到媳婦嘍！」

    而大夫人從嫁進閱家就看不慣的小姑——閱小姐嫁給了蘇州董氏，只晚年時期生了一女，名叫董千葉，年芳十八，目前待字閨中，如今在大舅舅家做客，大老爺家生一兒一女，名喚閱峰、閱芸兒，二老爺家也只得一個兒子，名喚閱子岳。

    江南閱府中，堂上坐著衣冠楚楚的大少爺——閱燼，頭梳理的一絲不苟，為人也皆無笑意，不過有相處過的人皆知，閱大少爺處事謹慎，為人雖不風趣，但也絕對是個知書達理的正人君子，他如此不苟言笑，也是為了閱家的生意。

    堂下左右坐著二人，左邊正在喝著藥的是小少爺——閱尋，笑的溫文而雅，只是因早產原因，如今撿了條命活到十八，在古代已屬不易。右邊坐著的一位女子，精明幹練，長相中等，是閱府的管家，也是商號的帳房先生——商靈琳。

    商靈琳推了推手中的算盤，先開口的說道：「除去年下的開銷，來年春時可省下一大筆，府中是要辦什麼大事嗎？」

    她問閱燼，只要閱燼在的場合她便只和閱燼說話，這事閱尋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有多想其他，女兒家她早早出來當家作主，只因自己常年體質差，不得外出，父母早逝，便只得她與大哥接管家中及商號的生意，讓她一個女子從小進了府中，沒有享一天千金小姐的福，就要如此拋頭露面，可是在自己面前仍少有言語，是否是證明女兒家的羞態呢？

    「大事，終身之事，當處大事！」閱燼說話從來不疑慮，講話堂堂正正。

    堂下的兩人都怔了怔，閱尋有些許激動，昨晚書房中大哥已講過了，自己已到十八歲，該為閱家考慮娶妻生子之事了；但商靈琳就不同了，終身大事——按理閱燼早該是娶妻之齡，他為長兄，也應該他先娶，他若要娶妻了，娶何人？

    若是自己的話……是的，這麼多年來，近他身的沒有一位，只有自己了不是嗎？

    「給尋沖喜的嗎？」這話原是玩笑話，可是堂上燼眉觸深了點，商靈琳便問的小心，畢竟家中議事少有，沒來由的提起親事，其目的除了給閱尋沖喜還有什麼呢？自己身上的不敢多想，也怕多想！

    聽了這話，閱尋難掩失望之色，在靈琳眼中，自己是個病號，配不上她吧！

    「尋，已十八了，我答應過父母親，十八歲就讓你娶妻。」閱燼喝了口茶，對閱尋說道。

    「給閱尋娶？」商靈琳又不淡定了，雖然自己一心想嫁給燼，可是這麼多年了，該蹉跎的都過去了，燼從未曾表示任何，更何況閱尋喜歡自己不是不知道的，家中、商號里皆由燼說的算，但燼只愛護這麼一個弟弟，若是閱尋有表示過喜歡自己，那麼……燼一定會做主將自己許配給他的！

    「哥，應該你先，弟排後！」

    「這是母親的意思，為……」

    「你也是家中一子，你更為閱氏長孫，更應該先娶。」閱尋有點著急了，咳嗽了起來，閱燼安撫道：

    「已交待城中郭婆婆，在為我倆物色，不過為兄的就這般樣貌與雙十有六之齡，郭婆婆要尋得一戶女兒家不易，你倒不擔心，靈琳她……」

    「燼大哥。」商靈琳制止了他接下來說的話，在二人的注目下，她知道今天自己不僅不嫻靜，更失態了，可是她不能嫁給閱尋，她要嫁的也不是閱尋，她不去看二人的臉直言道：「既然是給尋娶妻的話，我這有個建議，當然是做為閱家一份子給的建議，若你們當我是外人的話，隨意聽聽就罷了！」

    閱尋心中一落，空了空，勉強的笑道：「靈琳你客氣了，你本來就是閱家的人！」

    閱燼放下茶杯，抿嘴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不滿。

    這些商靈琳怎會不懂，雖然尋應允了自己開口，但閱燼不點頭，眼神也不看自己一眼，她不敢再吱聲。

    「郭婆婆明日就來，其餘不必說了！」

    是的，閱燼的一句話，誰敢多言，在其醜陋的表情里，稍不悅的神情，就會使他看起來非常的嚴肅，讓人難與近身！但這事也確實急了商靈琳，在晚飯後，商靈琳就入書房中找閱燼，管他應不應允，自己先開了口：「燼大哥，我還是為這婚事來同你談談的。」

    「我不會讓你委屈的，以後這家業也是要給尋的！」閱燼卻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只念在她跟了自己這麼久，以為她會委屈。

    「尋的病不是三天兩頭的，依我看應找家族中的姊妹，一來自家人不必給外人留話柄，二來老爺夫人去的早，自家人也幫的了自家人，……呃，燼大哥可有想到閱氏中有其他表姊妹嗎？」

    「靈琳？」

    「我這個身份就算是尋喜歡我，你也不該由著他來。」這是最後一招，商靈琳帶著哭腔。

    「也許這是你不必回『青山寺』的好辦法！」

    「我不同意，我……」

    閱燼伸手表示話題可停，自己細想了想後：「那，在尋成親前你都不要來府中！」

    商靈琳點頭，難過也鬆了口氣，江南人人皆知，這位鐵面無私的閱老闆最疼最愛的就是其弟。

    第二天，以商靈琳要出外辦事為由，飯桌上又提了婚事，閱燼轉來對閱尋的直言道：

    「姨姥姥家的都不聯繫了，也不知人處何處，若說到自家人幫的到自家人的話，那就大伯家女兒閱芸兒及姑母家中女兒……董千葉！」忽而想起有那麼一個人來，小小的身影，在雪地上認真打掃著，給其披了件紅斗篷，模樣可愛，說話清晰也有邏輯！

    「雖不大往來，但有聽聞姑母家這位表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壞！」商靈琳知道話題成功的轉過來，便正了正語氣，繼續以往的就事論事之色，談著閱尋的終身之事！

    可閱燼不動聲色的表情里，昨兒今日商靈琳讓其不悅了兩次，一次是昨天堂上打斷他們的話，作為女兒家，又是手下的人，不該如此越舉，再來是她並沒有真正接觸過董千葉的本人，不該只憑他人之說就下了如此斷言，更何況還是說別人不好的話語。

    商靈琳見二人無話，便繼續說：「大伯家倒好，得朝廷賞識，生意上肯定首選他，只是閱大小姐應該二十了吧？」

    「閱家兩位表小姐都不入靈琳的眼，那你倒說我娶誰好呢？」閱尋有氣，他們談論自己的婚事，如談一樁生意，但這氣也只有三分，另有七分是，商靈琳不該談自己婚事時，如此高談闊論，她應該有點為難之色較好吧！

    「不敢！」商靈琳收了聲，倒不是不敢對閱尋怎樣，而是不敢在閱燼面前對閱尋怎樣。

    「大伯父家……」閱燼認真想了想道：「正好打算後天起程去一趟京城，與大伯父談一樁生意的，如此順道也可請大伯父作主，給你選一位媳婦也未曾不可！」話到閱燼口中變的順理成章。

    閱尋問：「未曾聽說你後天要去京城？靈琳也突然要外出一段時間。」

    商靈琳看了看他，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大體與「青山寺」有關，便不再多問，也不接閱尋的問話。

    「放心，待你成家後，大哥會逐一將生意轉到你手中，你好好在家中養身子，待大哥回來給你好消息！」

    這話商靈琳昨晚聽過的，閱尋也同時在疑問，為何一定只獨他娶妻，生意又為何一定全部轉給他呢！